第24章 第895章云闲_碧落十三香(女尊 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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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895章云闲

  黑衣“小贼”不是别人,正是沈莫。自离了神机堂,他乔装改扮进了兖城,想重回瑶山打探云瞳的消息。奈何那一线都被大军封锁,半步近前不得,到街头酒肆里坐着,又被谣言搞得心神不宁,思来想去,便等入夜后摸进了兵司马府,先在前面书房里翻翻军情简报,毫无所得,又往后宅正寝来,预备听一听淳于嘉妻夫有无闲话。哪知,屋子里不住兵司马,住了个怪老头,生热锅,吊活人,拿个大刷子往人身上刷黑糊糊的膏药,一边刷还一边唠叨:“这么着不就对了么……听爷爷的话,再想一遍你的紫卿……”

  紫卿?沈莫一呆,使劲儿朝那被吊起的人看:是谁啊?是谁在叫紫卿?

  最后一遍汗出,玉杵也软了回去,叶恒疲累至极,重又陷于昏睡。谭知深诊脉之后松了一口气,把他从蒸锅上解下来,放倒在床,拿条大巾将全身擦净,擦到脸上时,就把长发撩到一边,预备在百会穴头扎上一针。

  阿恒?!沈莫认出了叶恒,惊如被击魂魄,直接从房顶摔落下来,不等谭知深反应,已破窗而入,直奔床前。

  谭知深眼前一花,就见凭空出现了个黑衣人,盯着六毛哆嗦了两下,竟然伸拳抢人。问他是谁,一声不答。不讲江湖规矩也就算了,竟还不尊敬他药圣老爷子,拳拳相向,迅如疾风,十余回合,一把夺走了铁算盘。

  “沈什么……嗳,想起来了,你就没告诉过我名字……”

  “小满小心!”谭知深见张小满毫不防备地朝摔倒的黑衣人走去,连声大喊:“别过去,有诈!”

  沈莫也想到这老头是把自己认成父亲了:我有伤,打不了多少时候,受他两人夹击,又恐伤着阿恒,莫如假装‘叙叙旧’,只要能逃走。

  “前辈?”

  张小满闻言乐了,转朝谭知深笑道:“没有诈,他认识我,遍江湖找不出第二个玉树临风,花枝招展的张大美人,谁不认识?”又对沈莫言道:“你抢六毛作甚?谭老爷子正给他解毒呢。”

  阿恒中毒了?沈莫的手就没离开过叶恒的心脉,借着说话的空当一探,果然弱如游丝,心中惶恐,说话也在抖颤:“他,他怎么样了?”

  “不想他马上归西,就赶紧把人还来!”谭知深从地上爬起来,腰疼得像折了,腿疼得如断了,骂人都短了力气:“哪来一帮臭小子,一个一个,要气死爷爷吗……”

  沈莫觑他一眼,转去试探张小满:“前辈叫他谭老爷子,谭老爷子是?”

  “药圣你不知道?”张小满啧啧没两声,忽又骄傲地手舞足蹈:“哎呀呀,药圣的名头竟没我大,认识我的不认识他……谭大少,你的铁算盘真该扔了。”

  “你……”谭知深确实想扔铁算盘,扔到这个不挑地方光打岔的老糊涂虫头上去。

  就在这时,兵司马府起了喧哗,沈莫一惊,暗自掂量:阿恒若真中了毒,我带着他东躲西藏,耽误了如何是好?何况药圣就在眼前,不求他又求谁去?这般一想,不敢迟疑,轻轻放倒叶恒,跪起双膝,给谭知深和张小满磕了个响头,话在唇边,来不及说,听外面脚步声已近,只得把脸一蒙,飞身上房,赶在淳于嘉带人来护卫前先离开了小院。

  张小满还有旧账没和“沈励”了结呢,就想追去,被谭知深一言喝住:“你快把六毛藏回屋,我来应付小白脸。”

  “小白脸才闹上吊,这又精神了。”张小满嘟囔道:“连轴唱大戏,一出接一出,也不嫌累得慌……”

  “这地方不能住了。”谭知深满脸怒色:以为安全呢,结果谁都能溜进来捣乱……“等西北封锁一除,咱们立刻就走。”

  “往哪里走?”

  “回凌藏谷老家!”

  ……

  阿恒,没有死……沈莫跌跌撞撞,被房檐磕了头,被街石绊了脚,一个人孤零零在夜色里狂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力气耗尽,眼见前面有条小河,便纵身跃下,直潜河底,顺水漂流。

  终于可以哭了,没人会听见。

  眼泪流成了河,没人会看见。

  一颗心千疮百孔,更没人会知道。

  阿恒没死,没死,真好,真好……沈莫藏在水中,一会儿合掌谢上苍,一会儿举拳锤自己,翻来覆去念着“没死、真好”四字:“王主,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会找到你,会护着阿恒,会……让你们团圆……”

  对,团圆,不管你在哪里,我会送阿恒去和你团圆……沈莫冲向河面,双手捂唇,无声地嘶嚎……此生,他自己却与这两字无缘了……

  天边泛起了一丝光亮,衬着远处群山肃静巍峨。

  王主,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等我去找你,去和你说……沈莫默默瞭望,渐渐心情平复,抹干眼泪,照照自己,却见水珠清洌,捧起来喝了两口,再往四周瞧,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个小湖。趁着夜色还未散去,他预备登岸,不想就在刹那,发现湖沿边上露出一个脑袋来,不,不是刚露出来的,是一直就矗在那里。

  鬼?沈莫下意识两臂一合,振起大片水花,如水山一般朝那个脑袋压去。

  “哗”,水山落尽,鬼头并未如烟消散,只是轻摇了两下,伴着一声细弱的□□。

  不是鬼,是人……沈莫俊目圆睁,这才看清,那是个男人,寸缕未着,被锁链紧紧捆着,大半都陷在水中。往脸上瞧,倒真似个鬼一样,病痨已久,面色晦暗,几道红紫,横七竖八叠在眉间颊上,被冷水一激,滴滴哒哒往下流,也分不清是血还是妆彩,唯有一双眼睛,亮如寒星,满含哀怨、怒恨、杀气,正盯着自己。

  ……

  午后,阳光温暖,清风徐徐,云瞳披着一件衣裳,坐在小院子门外的高台阶上,心灵澄净,思绪飘飘。

  原来,黄家是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周围栽着细树,门外开着红花,清香缕缕透来,伴着虫鸟轻鸣,白云变幻,颇能使人忘忧。

  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云瞳眼中,绕坡而上,停停走走,走近了,看出是个人来,背着竹筐,戴着风帽,不时弯腰检拾起什么,闻闻香气,捏捏软硬,就都丢入筐中。起身时望见了云瞳,抻一抻腰,挥一挥手。

  云瞳唇边含笑,目光随着他一点一点移动,忽然,有个小小圆圆的东西被他故意朝自己丢来,忙一偏头闪过,看地上落了个松果。

  “小讶?”再一回头,男人不见了踪影。云瞳心中一紧,忙站起来要往阶下找去,不妨面前忽然现出两朵五瓣山莓花,凌讶殊丽的脸庞藏在花朵后面,发出一连串清亮的笑声。

  “哪个漂亮?”

  “你最漂亮。”相处日久,云瞳已经知道该怎么作答了。

  凌讶的笑容一下子更明媚了,分出一朵花插到了云瞳发间:“不如我美,唉,瞧你委屈的,别哭别哭,戴上花,再来和我比一比……”

  “谁哭了?”云瞳暗自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比美?

  “没哭?那这脸上晶晶亮亮的是……”凌讶弯下腰,长指在云瞳颊上一抹,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故意举回眼前认真看了看:“呦,不是泪珠子,是看了半天美人后留下来的哈喇子。”

  “……”云瞳的面皮连抽两抽。

  凌讶笑够了,才在她身边坐下来,转着手里红艳艳的花儿:“你晒多久太阳了?”

  “不大一会儿,哈喇子都没给晒干呢。”

  凌讶“哈哈哈”又笑起来,就手往她脉上一搭,好半晌不再说话了。

  云瞳也已习惯了被他随时随地诊脉,自己扬了头,继续看天上的流云,一会儿卷成团,一会儿散成片,一会儿如龙蛇飞舞,一会儿又如凤鸟收翅,长条状的似孙大圣的金箍棒,说长便长,圆圈的又如小仙官的乾坤圈,要大就大。

  云,乃缥缈变幻之物,无根基,不长久,先皇为何选这个字来为皇女命名呢?

  云瞳比较起姐姐们和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手摸起了眼睛:我在云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凌讶余光扫到,只道她这回是真的哭了,忙握手问道:“怎么了,你又想起谁了?”

  “我想……”云瞳顿了顿,把嘴一咧:“想你呢,待会儿又让我吃什么药,是苦的,还是酸的?”

  凌讶不理这茬儿,瞅着她,哼了一声:“你说你想那几个男人吧,伤心;想那些女人吧,又生气,不如都不想。”

  “其实我……嗐,你说的在理……”云瞳知道辩解也无用,看他不再诊脉,就把手缩了回来:“请教神医,什么时候我能去村里走一走?”

  “刚能站,就想走,等能走了,你又想跑……成日给我出难题。”凌讶扶云瞳起来,往侧里一指:“先看看吧,那边就是咱们来的方向,有条河。风大的时候,你能听见水声。”

  云瞳踮起脚尖往远处望了望,目光被棵大树挡住了:“爬到那树梢顶儿上大概能见着。”

  “不许你偷着动真气。”凌讶忙忙阻拦,一把将她按了回去:“还想要爬树?明儿不许出门了。”

  “哎,我没动真气,更没想爬树。”云瞳自己摸着下腹,讨好笑道:“明儿还是坐这里等你吧?”

  “是为了等我么?等我摘红山莓给你吃吧?”凌讶撇嘴一笑,在筐里翻翻捡捡,捡出最小的一小串莓子来,进屋洗净了,端出来给云瞳:“不许多吃,你脾胃还弱。”

  “倒不为馋嘴,药后含这么一颗,能解苦。”云瞳当着凌讶的面只取了一颗莓果,背里却拿小指一钩,又藏起两颗来。这东西酸酸甜甜胜过山楂,要是做成糕就更好了。

  “和你说过好几次,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记着呢。”云瞳斯斯文文地吃果子:“你还真当得起神医两字。近来我觉得好多了,不光是能吃能动,连气门那里都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凌讶光顾着询问病情,没注意她另外一只手又偷偷伸过来拿莓果。

  “气门那儿吧……”云瞳两手一交,换了个果子吃,但看上去就像头一颗还没吃完一样:“前些日子一动就疼,最近一点不疼了,而且……”

  话还没完,忽见凌讶倏地瞪圆了眼睛:“还说没偷着动真气,这叫没动?没少动吧!”

  云瞳一愣,干笑两声。

  “不叫你干什么你偏干什么!”凌讶气道:“给我背《男诫》,第三款,第一条。”

  云瞳哪儿背得出这个啊!假装要背,张口却是:“别生气,别生气,你一生气就没我漂亮了,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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