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程庭安没有察觉到陆淮屿的变化，在他看来，陆淮屿一直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
他收拾晶核时，并没有想太多，那些晶核都是为陆淮屿准备的，不过陆淮屿在腹部的伤口长好以前，还不能吸收它们。
肉身相当于能量的容器，在容器没准备好前吸收能量，这不浪费吗？
程庭安把三个罐头从火上取下，其中一个罐头装着稀稀的白粥，另外两个罐头装着热好的速食肉。
他把速食肉倒入备好的巨大叶片中，用匕首将它们划成小片。
“可以吃了！”程庭安将食物放到陆淮屿面前。
程庭安的动作很小心，他担心陆淮屿清醒后拒绝他。然而陆淮屿表现得相当配合，他单手拿起筷子，艰难地把速食肉填进肚子，又主动把白粥喝了。
陆淮屿不打算拒绝食物，他饿得狠了。而且在确认异能者会拿他换取晶核之后，他便想通：他能为程庭安换取财富，那么吃他一些东西，也理所当然。
陆淮屿吃完东西，闭上眼睛休息。
他的眼皮闭着，黑瞳里的警惕与多疑被掩住，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厉而疏离。
程庭安弯了弯唇，看着陆淮屿身上的状况慢慢变好，让他有一股奇异的舒心与满足。
虽然一开始他是为了完成穿书任务才选择靠近陆淮屿。可现在程庭安意识到，即便没有任务的存在，他也希望陆淮屿能不再遭受那些痛苦。
陆淮屿在他心中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他天赋异禀，应该是骄傲而自由的。
程庭安无法否认，在读书时，他的情绪便一直被陆淮屿牵动。
现在也是。
第二天，程庭安继续到湿地上搜集晶核。
陆淮屿的异能还没恢复，即便周围有植物掩护，单独留在便利店中仍然存在危险。程庭安把他背到了越野车后座，让他在车里休息，自己则在发现进化植物后单独下车处理。
这样，陆淮屿就能不离开他的视线。
程庭安在和进化植物较劲的同时，时不时分出眼神，留意越野车的情况，有好几次，他撞上了陆淮屿的视线。
程庭安明朗地对车里的人笑笑。
车内，陆淮屿观察着程庭安，每当成功获取一枚新的晶核，青年都会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程庭安的眼瞳是浅棕色的，眼睛弯起来时，像流淌的蜜糖。
他看向自己时，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看着一堆巨大的财富。
确实，自己能为他换来数倍于他目前拥有的晶核。
陆淮屿收回目光。
晚上，程庭安一瘸一拐地回到便利店里的临时据点。他给陆淮屿换了新的纱布，陆淮屿异常配合，敞开双臂，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处理。
“有三分之二的创口都长出新肉了。”程庭安笑着说，“再有两天，腹部的伤应该也能长好了。”
陆淮屿试着站起身，腿部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的双腿都有骨裂，程庭安没有发现，他也不打算说。
反正会自己长好的。
陆淮屿踉跄了一下，脸色发白，程庭安赶紧扶着他坐下：“怎么了？还有哪里痛吗？”
陆淮屿冷淡地说：“关心你的腿吧。”
程庭安愣了愣，陆淮屿换纱布时明明很配合，现在又显得异常冰冷了。
程庭安坐下加热食物，同时处理腿上的伤口，他今天碰到了一头二级食蚁兽，对方悄无声息地藏在灌木后，等他靠近时，差点给了他致命一击。
程庭安呲牙咧嘴地扯开裤腿，他的小腿被食蚁兽的舌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
他把异能集中到小腿上，让裂口表皮生出新肉。
食物热好了，程庭安把罐头从火上取下，用匕首片肉。
在他身后，陆淮屿观察着他，若有所思。
程庭安今天受的伤比昨天重，可他还是没有动用晶核。
陆淮屿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他安静地吃着程庭安递过来的食物，非常配合，顺从异能者的每一项指示。比如睡前吞两颗消炎药，比如躺到藤条编织的“床”中去，比如“好好睡觉，保证休息”。
毕竟目前对方是一位强于他的异能者，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温和，但陆淮屿看不清他的底线在哪儿，也不打算触怒他。
陆淮屿碰到过很多人，外表斯文客气，其实内里比谁都狠厉残忍。
就这么过了两天。
陆淮屿腹部的伤口终于生出浅浅的新肉，站起来后，也能撑着走几步了。
程庭安和变异植物僵持太久的时候，他还会走下越野车，站着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围观一下程庭安艰难的战斗。
湿地上没有大型遮挡物，不利于大型变异兽生存，只有一些小型进化种，他们基本上没碰上什么危险。
唯一一次，他们碰上了一只四级圆鼻巨蜥。程庭安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当时陆淮屿还若无其事地站在车外透气，程庭安发现巨蜥后，抗起他往车里一塞，然后火燎屁股似的钻进车里，踩下油门就跑。
好在越野车暂时还能跑过圆鼻巨蜥，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甩脱了那只变异兽。
越野车停下，程庭安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吓死我了……”
他想到什么，肉疼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鼠尾草的晶核还没有挖出来，二级呢。”
异能者的表情很生动。陆淮屿随口道：“回去拿吗。”
程庭安愣了下：“算、算了。”话语里透露出一丝怂。
他看向陆淮屿：“我刚刚太着急，好像撞到了你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陆淮屿别开脸，语气有些冷。
他的伤已经快好了，但程庭安还带着他在湿地上四处搜集晶核。陆淮屿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他应该早点把自己“脱手”。
“要不看看。”程庭安还不放心。
“不用。”陆淮屿皱起眉，“回去吧。”
他向车窗外看了一眼，空旷的湿地上静悄悄的，但他莫名有一股被观察的感觉。
两人回到了便利店。
这些天休息的时候，程庭安用藤蔓编织出了两张吊床，让自己和陆淮屿都能舒舒服服地躺上去。
在原世界里，他被家人宠爱着长大，平日里习惯讲究生活质量。到末世适应了两天后，程庭安那点压抑着的讲究复苏了，他开始尽可能地让自己生活得舒坦些。
程庭安扶着陆淮屿在吊床上坐下，然后燃起火堆，把罐头热上。
身下的吊床柔韧舒适，陆淮屿不得不承认，虽然等待他的命运不见得好，可这两天他过得还是很舒坦的，舒坦得令他觉得这是一场幻觉。
程庭安转过身时，陆淮屿已经主动把身上的纱布揭开了。
“后背的烧伤差不多了，四肢的伤口也基本好了，腹部这块呢？你觉得怎么样？”程庭安盯着陆淮屿的腹部，曾经血肉模糊的部分终于结痂，虽然伤口是可怖的艳红色，但确实是在好转。
“差不多了。”陆淮屿说。
“还疼吗？”程庭安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结痂的伤口，“再喷点喷雾，以防万一？”
“随便。”陆淮屿感觉被盯着的部位火辣辣的，肌肉有点紧绷。
程庭安笑了一下，转身去医疗包里翻找喷雾。
陆淮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
喷完喷雾，等待食物热好的功夫，程庭安掏出布包，清点着他攒下来的晶核。
这两天他的收获其实不少。他弄到了十七枚一级晶核，四枚二级晶核和一枚三级晶核。
代价就是他每晚都累得精疲力竭，同时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程庭安不清楚陆淮屿究竟需要多少，他打算等他腹部的伤口长好后，便先让他吸收了这些，如果不够，他们还可以继续搜集。
他沉思着。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你很需要晶核？”
程庭安微愣，下意识道：“嗯，很需要。”
他想，也是时候了，干脆趁此机会和陆淮屿解释清楚异能核的事情。
程庭安把晶核堆推到两人中间，语气有些正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陆淮屿问：“什么事？”
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浮出一股果然如此的嘲讽情绪。他现在没有异能，只能服从眼前人的审判。
“是关于你异能核的事。”程庭安说，“你的异能核被破坏了。”
“是的。”陆淮屿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但其实有个办法可以恢复，”程庭安把晶核堆推到靠近陆淮屿的位置。
恢复？陆淮屿抬眸望向他。
程庭安说：“我听说过一个办法——用能量持续冲击异能核的位置，有概率让被破坏的异能核新生。这里的晶核能量相当于三百多枚一级晶核，等你感觉伤口长好后，可以开始尝试吸收，如果不够我们再找。”
程庭安半真半假地说着，方法是真的，不过这个方法只对主角有用，没有所谓“听说”。
原书中，陆淮屿也是绝望之下不断尝试，刚巧蚁穴里有大量的资源，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才意外成功的。
程庭安补充道：“这个办法会很疼，特别是当能量冲击腹部的新肉时，需要忍耐。”
陆淮屿听着程庭安的诉说，整个人怔住了。
他没听说过异能核可以重生的说法。虽然他听到后也并不惊讶——末世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意外的是，程庭安搜集这么多晶核，结果居然是要给他的。
怎么可能？！
陆淮屿看了他一会，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能换多少？”
换多少？程庭安莫名其妙，而对上陆淮屿探究的目光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按照原文里陆淮屿多疑的性格，他迅速理出了思路。
程庭安说：“我没打算换你……”
陆淮屿扯了扯唇角：“说也没事。我恢复异能后价格会更高？”
事情太过难以置信，陆淮屿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他盯着程庭安，视线里透出戒备和不善。
“不过你要小心，我恢复异能后，就不受你控制了。”
程庭安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顺着说：“总之，晶核我放在这儿，你异能恢复了，我控制不住那也没办法。”
可他根本就没想控制啊？
程庭安郁闷极了，眼前的人简直像个刺猬！正巧食物热好，程庭安借机转移注意力，他把白粥倒出来，盖上切好的速食肉片。
晶莹的米汤上飘着浅黄色的油花，散发出淡淡香气，分外诱人。
程庭安把食物放到陆淮屿面前。
陆淮屿的目光流露出挣扎，他不敢相信，他觉得靠近他的家伙背后都另有目的，程庭安肯定也是，他根本不敢往另一个方面想。
陆淮屿深深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你不用照顾我，没有意义。”
程庭安叹了口气，他明白了，让陆淮屿能够信任他是一件难度很高的大工程。
程庭安想起上辈子玩过的攻略游戏，他性格慢吞吞的，打游戏也很有耐心。
他明白让别人信任自己，得一点一点来。
程庭安对上陆淮屿的视线，语气认真：“我知道你只相信你自己。那么你完全可以吸收完这些晶核，你有了力量之后——我便无法再凭自己意愿‘卖掉’你。总之，这件事对你百利无害。”
陆淮屿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接过捧着叶片折出的“碗”，安静地喝起粥，温热的粥水滑入食道，让他心底有些颤抖。
程庭安说得很合理，这件事对他有利无害。
他几乎要相信了。
陆淮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滑向危险的边缘，他少见地感觉到不安——程庭安温和客气，但他的出现却带着横冲直撞的破坏力，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自己过去的认知。
陆淮屿开始感到无措。
他一点一点地喝着粥，目光久久地停驻在那堆珍贵的晶核上。
那是程庭安珍而重之的东西，他为了搜集它们受了一些伤。
眼下，这堆晶核躺在面前，等待自己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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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拾晶核时，并没有想太多，那些晶核都是为陆淮屿准备的，不过陆淮屿在腹部的伤口长好以前，还不能吸收它们。
肉身相当于能量的容器，在容器没准备好前吸收能量，这不浪费吗？
程庭安把三个罐头从火上取下，其中一个罐头装着稀稀的白粥，另外两个罐头装着热好的速食肉。
他把速食肉倒入备好的巨大叶片中，用匕首将它们划成小片。
“可以吃了！”程庭安将食物放到陆淮屿面前。
程庭安的动作很小心，他担心陆淮屿清醒后拒绝他。然而陆淮屿表现得相当配合，他单手拿起筷子，艰难地把速食肉填进肚子，又主动把白粥喝了。
陆淮屿不打算拒绝食物，他饿得狠了。而且在确认异能者会拿他换取晶核之后，他便想通：他能为程庭安换取财富，那么吃他一些东西，也理所当然。
陆淮屿吃完东西，闭上眼睛休息。
他的眼皮闭着，黑瞳里的警惕与多疑被掩住，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厉而疏离。
程庭安弯了弯唇，看着陆淮屿身上的状况慢慢变好，让他有一股奇异的舒心与满足。
虽然一开始他是为了完成穿书任务才选择靠近陆淮屿。可现在程庭安意识到，即便没有任务的存在，他也希望陆淮屿能不再遭受那些痛苦。
陆淮屿在他心中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他天赋异禀，应该是骄傲而自由的。
程庭安无法否认，在读书时，他的情绪便一直被陆淮屿牵动。
现在也是。
第二天，程庭安继续到湿地上搜集晶核。
陆淮屿的异能还没恢复，即便周围有植物掩护，单独留在便利店中仍然存在危险。程庭安把他背到了越野车后座，让他在车里休息，自己则在发现进化植物后单独下车处理。
这样，陆淮屿就能不离开他的视线。
程庭安在和进化植物较劲的同时，时不时分出眼神，留意越野车的情况，有好几次，他撞上了陆淮屿的视线。
程庭安明朗地对车里的人笑笑。
车内，陆淮屿观察着程庭安，每当成功获取一枚新的晶核，青年都会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程庭安的眼瞳是浅棕色的，眼睛弯起来时，像流淌的蜜糖。
他看向自己时，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看着一堆巨大的财富。
确实，自己能为他换来数倍于他目前拥有的晶核。
陆淮屿收回目光。
晚上，程庭安一瘸一拐地回到便利店里的临时据点。他给陆淮屿换了新的纱布，陆淮屿异常配合，敞开双臂，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处理。
“有三分之二的创口都长出新肉了。”程庭安笑着说，“再有两天，腹部的伤应该也能长好了。”
陆淮屿试着站起身，腿部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的双腿都有骨裂，程庭安没有发现，他也不打算说。
反正会自己长好的。
陆淮屿踉跄了一下，脸色发白，程庭安赶紧扶着他坐下：“怎么了？还有哪里痛吗？”
陆淮屿冷淡地说：“关心你的腿吧。”
程庭安愣了愣，陆淮屿换纱布时明明很配合，现在又显得异常冰冷了。
程庭安坐下加热食物，同时处理腿上的伤口，他今天碰到了一头二级食蚁兽，对方悄无声息地藏在灌木后，等他靠近时，差点给了他致命一击。
程庭安呲牙咧嘴地扯开裤腿，他的小腿被食蚁兽的舌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口。
他把异能集中到小腿上，让裂口表皮生出新肉。
食物热好了，程庭安把罐头从火上取下，用匕首片肉。
在他身后，陆淮屿观察着他，若有所思。
程庭安今天受的伤比昨天重，可他还是没有动用晶核。
陆淮屿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他安静地吃着程庭安递过来的食物，非常配合，顺从异能者的每一项指示。比如睡前吞两颗消炎药，比如躺到藤条编织的“床”中去，比如“好好睡觉，保证休息”。
毕竟目前对方是一位强于他的异能者，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温和，但陆淮屿看不清他的底线在哪儿，也不打算触怒他。
陆淮屿碰到过很多人，外表斯文客气，其实内里比谁都狠厉残忍。
就这么过了两天。
陆淮屿腹部的伤口终于生出浅浅的新肉，站起来后，也能撑着走几步了。
程庭安和变异植物僵持太久的时候，他还会走下越野车，站着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围观一下程庭安艰难的战斗。
湿地上没有大型遮挡物，不利于大型变异兽生存，只有一些小型进化种，他们基本上没碰上什么危险。
唯一一次，他们碰上了一只四级圆鼻巨蜥。程庭安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当时陆淮屿还若无其事地站在车外透气，程庭安发现巨蜥后，抗起他往车里一塞，然后火燎屁股似的钻进车里，踩下油门就跑。
好在越野车暂时还能跑过圆鼻巨蜥，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甩脱了那只变异兽。
越野车停下，程庭安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吓死我了……”
他想到什么，肉疼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鼠尾草的晶核还没有挖出来，二级呢。”
异能者的表情很生动。陆淮屿随口道：“回去拿吗。”
程庭安愣了下：“算、算了。”话语里透露出一丝怂。
他看向陆淮屿：“我刚刚太着急，好像撞到了你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陆淮屿别开脸，语气有些冷。
他的伤已经快好了，但程庭安还带着他在湿地上四处搜集晶核。陆淮屿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他应该早点把自己“脱手”。
“要不看看。”程庭安还不放心。
“不用。”陆淮屿皱起眉，“回去吧。”
他向车窗外看了一眼，空旷的湿地上静悄悄的，但他莫名有一股被观察的感觉。
两人回到了便利店。
这些天休息的时候，程庭安用藤蔓编织出了两张吊床，让自己和陆淮屿都能舒舒服服地躺上去。
在原世界里，他被家人宠爱着长大，平日里习惯讲究生活质量。到末世适应了两天后，程庭安那点压抑着的讲究复苏了，他开始尽可能地让自己生活得舒坦些。
程庭安扶着陆淮屿在吊床上坐下，然后燃起火堆，把罐头热上。
身下的吊床柔韧舒适，陆淮屿不得不承认，虽然等待他的命运不见得好，可这两天他过得还是很舒坦的，舒坦得令他觉得这是一场幻觉。
程庭安转过身时，陆淮屿已经主动把身上的纱布揭开了。
“后背的烧伤差不多了，四肢的伤口也基本好了，腹部这块呢？你觉得怎么样？”程庭安盯着陆淮屿的腹部，曾经血肉模糊的部分终于结痂，虽然伤口是可怖的艳红色，但确实是在好转。
“差不多了。”陆淮屿说。
“还疼吗？”程庭安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结痂的伤口，“再喷点喷雾，以防万一？”
“随便。”陆淮屿感觉被盯着的部位火辣辣的，肌肉有点紧绷。
程庭安笑了一下，转身去医疗包里翻找喷雾。
陆淮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
喷完喷雾，等待食物热好的功夫，程庭安掏出布包，清点着他攒下来的晶核。
这两天他的收获其实不少。他弄到了十七枚一级晶核，四枚二级晶核和一枚三级晶核。
代价就是他每晚都累得精疲力竭，同时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程庭安不清楚陆淮屿究竟需要多少，他打算等他腹部的伤口长好后，便先让他吸收了这些，如果不够，他们还可以继续搜集。
他沉思着。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你很需要晶核？”
程庭安微愣，下意识道：“嗯，很需要。”
他想，也是时候了，干脆趁此机会和陆淮屿解释清楚异能核的事情。
程庭安把晶核堆推到两人中间，语气有些正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陆淮屿问：“什么事？”
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浮出一股果然如此的嘲讽情绪。他现在没有异能，只能服从眼前人的审判。
“是关于你异能核的事。”程庭安说，“你的异能核被破坏了。”
“是的。”陆淮屿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但其实有个办法可以恢复，”程庭安把晶核堆推到靠近陆淮屿的位置。
恢复？陆淮屿抬眸望向他。
程庭安说：“我听说过一个办法——用能量持续冲击异能核的位置，有概率让被破坏的异能核新生。这里的晶核能量相当于三百多枚一级晶核，等你感觉伤口长好后，可以开始尝试吸收，如果不够我们再找。”
程庭安半真半假地说着，方法是真的，不过这个方法只对主角有用，没有所谓“听说”。
原书中，陆淮屿也是绝望之下不断尝试，刚巧蚁穴里有大量的资源，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才意外成功的。
程庭安补充道：“这个办法会很疼，特别是当能量冲击腹部的新肉时，需要忍耐。”
陆淮屿听着程庭安的诉说，整个人怔住了。
他没听说过异能核可以重生的说法。虽然他听到后也并不惊讶——末世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意外的是，程庭安搜集这么多晶核，结果居然是要给他的。
怎么可能？！
陆淮屿看了他一会，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能换多少？”
换多少？程庭安莫名其妙，而对上陆淮屿探究的目光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按照原文里陆淮屿多疑的性格，他迅速理出了思路。
程庭安说：“我没打算换你……”
陆淮屿扯了扯唇角：“说也没事。我恢复异能后价格会更高？”
事情太过难以置信，陆淮屿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他盯着程庭安，视线里透出戒备和不善。
“不过你要小心，我恢复异能后，就不受你控制了。”
程庭安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顺着说：“总之，晶核我放在这儿，你异能恢复了，我控制不住那也没办法。”
可他根本就没想控制啊？
程庭安郁闷极了，眼前的人简直像个刺猬！正巧食物热好，程庭安借机转移注意力，他把白粥倒出来，盖上切好的速食肉片。
晶莹的米汤上飘着浅黄色的油花，散发出淡淡香气，分外诱人。
程庭安把食物放到陆淮屿面前。
陆淮屿的目光流露出挣扎，他不敢相信，他觉得靠近他的家伙背后都另有目的，程庭安肯定也是，他根本不敢往另一个方面想。
陆淮屿深深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你不用照顾我，没有意义。”
程庭安叹了口气，他明白了，让陆淮屿能够信任他是一件难度很高的大工程。
程庭安想起上辈子玩过的攻略游戏，他性格慢吞吞的，打游戏也很有耐心。
他明白让别人信任自己，得一点一点来。
程庭安对上陆淮屿的视线，语气认真：“我知道你只相信你自己。那么你完全可以吸收完这些晶核，你有了力量之后——我便无法再凭自己意愿‘卖掉’你。总之，这件事对你百利无害。”
陆淮屿长长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他接过捧着叶片折出的“碗”，安静地喝起粥，温热的粥水滑入食道，让他心底有些颤抖。
程庭安说得很合理，这件事对他有利无害。
他几乎要相信了。
陆淮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滑向危险的边缘，他少见地感觉到不安——程庭安温和客气，但他的出现却带着横冲直撞的破坏力，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自己过去的认知。
陆淮屿开始感到无措。
他一点一点地喝着粥，目光久久地停驻在那堆珍贵的晶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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