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反转_宠婢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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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反转

  枯杨之上,冰冷的残月,恰如一把寒气森然的玉钩,忽明忽暗,太阙宫廊檐下吊着的玻璃宫灯,甬道上的青砖,还有白皑皑的残雪都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锦衣卫指挥使冷库半低着头,一五一十将林嫔和永嘉的对话说了个明白。

  朱嗣炯半靠在檀木宝座上,闭目凝神听完,不置可否,问道,“王氏呢?”

  “并无动静,今日王家长子去了顺王府,和顺王谈了小半个时辰,回府时特意绕到镇北侯府罗家的门前,但没有进门,只停了一息便走,中间没和任何人接触。”

  “继续盯紧这两家,西北的密信到了吧?”

  冷库忙呈上西北线的密信。

  朱嗣炯一目十行看完,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脸一松,露出几分疲惫,挥手叫他退了下去,暗自思索片刻,从案头抽了本折子掂掇一番,缓缓起身回凤仪宫。

  杨广早有密报,镇北侯冒领军饷,在军中大肆任用嫡系亲信,打击异己,更疑似与北羌暗中勾结。

  冒领军饷的不必说,那是人人都有的,朱嗣炯并不在意,但与北羌勾结,他是万万容不下的。

  这事必须要查清楚!

  军中能调动,且能与镇北侯抗衡的将领,他满朝划拉来划拉去,就没找到一个。

  睿儿应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主动请缨,他身份贵重,足够压得住镇北侯,且他性子跳脱顽皮,即便行事有什么不妥,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镇北侯还真能揪着不放?

  所以他权衡一番还是答应了,怕阿碧担心,他父子商量好了,这事瞒着她。

  然而他万没想到,西北竟传来了睿儿阵亡的噩耗。

  万碧承受不住,几乎昏死过去,他这才说了出来,“睿儿是去查案,我一早做了布置,绝不会有事。”

  万碧将信将疑,只是默坐垂泪,茶饭不思,几日下来瘦了一大圈,他是干着急没办法。

  如今好了,朱嗣炯拿着西北的密信,逐字逐句读给她听,“皇长子行踪不明,未寻到卫队踪迹,哼!镇北侯没找到尸首就敢上报阵亡,其心可诛!”

  万碧苍白的脸色终于浮上一丝血色,“这么说,睿儿还活着?”

  “肯定还活着,过不了几日就能回来,你且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若孩子回来看你憔悴得不成样子,可怎么让他心里过得去?”

  万碧叹道,“这孩子,探案就探案,怎么还碰上北羌大军?碰就碰上吧,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不就和两个人打架一样?为何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朱嗣炯笑笑,没有说话,有些仗是退不得的,朱祁睿身为皇储,面对敌国进犯,是决然退不得!

  万碧拿起他带回的镇北侯请罪折子,粗略看了一遍,气得柳眉倒立,“啪”地用力扔到地上,连连冷笑。

  “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有负君恩,没有看顾好睿儿,但言下之意却是睿儿贪功冒进,不听劝阻孤军深入才惹此祸,我瞧着,这分明是替自己开脱。”

  朱嗣炯眼中杀机一闪,冷冷道,“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说睿儿死了,可尸首都不去寻,战场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几年都没有北羌进犯的战报,怎的睿儿一去就碰上了?”

  万碧也气恼道,“还说睿儿贪功冒进,睿儿这身份用得着贪功?简直荒谬!你可不能饶了他!”

  “当然不能饶,但我觉得奇怪,哪有请罪折子这么写的,简直是故意激怒我。就连吕先生都说,镇北侯此举异常,劝我不要惩戒他,反而要宽言安抚。”

  “为什么?”

  朱嗣炯目光陡然一闪,轻声说,“反正不遂镇北侯的意就对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没事就没事,初十这日,西北消息传到京城——皇长子找到了,活的!

  只是遭遇不太好。

  如何不好?官面上可没人敢说,但平头百姓就没那么多忌讳。

  当晚,茶馆酒楼胡同场子就传出新话题:皇长子被俘始末!

  他不顾镇北侯劝阻,非要带着百十个侍卫出营游玩,恰碰上北羌抢劫归来的一队人马。

  对方没准备打仗,匆匆交了几下手就跑。

  皇长子一声令下,“追!”

  追着追着,就被引入了北羌的大军之中。

  皇长子多金贵啊,掉根头发丝儿都要让整个内宫为之震荡的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当即腿就被吓软了,只差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丢人啊!祖宗八辈儿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种人活该去死,怎么还回来了?

  不能不救啊,不然皇上还不杀了镇北侯一家?

  倒霉催的镇北侯,不顾花白胡子一大把,跨马要去杀敌。

  小孙子拦住,我去!

  全凭镇北侯的小孙子拼死相救,才从北羌人手中把他夺了回来。

  皇长子活了,镇北侯小孙子战死了。

  说闲话的人喝着茶水,唾沫横飞,听闲话的人磕着瓜子,津津有味。

  人们在替镇北侯唏嘘同时,又悄悄猜测起皇位的承继。

  开国两百年,可从来没有当过俘虏的皇子当皇帝。

  如果此消息属实,那朱祁睿就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又有些人蠢蠢欲动,走门串户,上蹿下跳,恨不能把这消息坐实了。

  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朱嗣炯冷眼看着,忽然明白镇北侯为何写那么一封不伦不类的请罪折子。

  先以此激起自己的不满,再加上护子心切,定会想尽办法平息事态,挽回儿子声望,而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替罪羊”——镇北侯。

  但是,如果人人都能看出来镇北侯是冤枉的,是替人受过,那军心就会登时不稳,搞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趁机生乱。

  要么让朱祁睿失去皇储的资格,要么引起哗变。

  这便是镇北侯打的如意算盘?

  朱嗣炯真想仰头大笑,都当朕是吃干饭的吗?

  手上是睿儿的密折,儿子没有替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说他身边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受了伤,西北条件不好,想让皇上派兵送他们回京城疗伤。

  并再三强调,让李大神医必须随军过来,务必保证这几个人平安到京。

  朱嗣炯捏着折子琢磨了一会儿,忽明了一笑,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大手一挥,派去五千侍卫,护送皇长子和镇北侯进京,西北军驻守当地,无令不得擅动。

  万碧自然也得知了这消息,于她而言,别管名声好听不好听,只要儿子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知道宫内有人不安分,但没想到首先坐不住的是林嫔。

  林嫔借永嘉的名义,频繁送东西去顺王府,还几次招顺王的屋里人进宫说话。

  万碧便委婉提点永嘉几句。

  永嘉回去便劝道,“顺王自有满府的人照顾,他也不缺这点东西,母亲若是有空,不如给皇后做些衣物什么的。”

  林嫔却说,“他是你亲弟弟,我是你养母,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我不过问几句起居,难道还有罪?皇后若是拿这个当借口发作我,可没有道理!”

  “皇后要发作您,还用找借口?”永嘉简直哭笑不得,直言道,“皇后是看在您父亲拥立有功的份儿上,不曾难为您。又顾及我的体面,才给您留了几分面子情。”

  “若是平时往来频繁倒也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风口浪尖,躲还来不及,还往上凑什么?真惹恼了皇后,她要是铁了心发作您,便是皇上都没办法!”

  林嫔便有几分吓住了,喃喃道,“可我也是为你好啊,王选侍说了,若是你弟弟荣登大……”

  “母亲!”永嘉厉声喝道,“此事绝无可能,想也别想!”

  林嫔一哆嗦,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为什么啊?”

  永嘉扶额叹道,“大殿下还活着,凭皇上皇后对他的疼爱,他必会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就是他……真的当不了皇帝,皇储也绝不会是顺王!”

  林嫔眼神闪烁不定,悄声说,“你怎的如此肯定?听到什么了?”

  永嘉犹豫了半晌,凑近她耳旁说道,“我从含山那里听来的——她担心大殿下,特地去问了——皇上说了,即便宗室都死绝了,他也不会传位给顺王!”

  此言如一道霹雳,击傻了林嫔,“这、这怎么说的……”

  永嘉叹道,“帝后都恨我爹,能给我和顺王如今的荣耀,已是天大的恩赐。母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帝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安安生生地,总能善终,别跟着王选侍瞎掺和!”

  林嫔讪笑道,“我没掺和,只不过碰着说了几句话而已。”

  “您心里知道轻重就好,刚才那话事关皇位,出我口入你耳,万不可叫第三人知道,否则皇后治个‘搬弄口舌’之罪,岂不是平白遭罪?”

  林嫔满口子答应,思量了一宿,她虽耳根软,但胆子小,之前以为顺王继位是十拿九稳的事,才一时飘飘然,现得知皇上根本不打算传位顺王,便把心中那点子妄念彻底打消了。

  翌日一早,林嫔去凤仪宫请安,只说皇长子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必有后福,劝皇后不要太忧心,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不必理会那起子小人。

  把万碧惊得,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人家是好意,万碧心里再狐疑,还是笑容可掬地和她说了会儿话,赐了几样东西,才打发她回去

  林嫔从凤仪宫出来,自觉修复了和皇后的关系,心中不由大为畅快,待看到郁郁寡欢的王选侍,不知怎么想的,许是怜悯,便忍不住提醒她。

  “皇长子是无事的,你得罪他颇深,前途已然是无望,不如让顺王求求皇上,赶紧把你接出宫——反正你在宫里也只是个摆设!”

  王选侍正屈膝给林嫔行礼,听得此话,脸上顿时生出怒气,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开罪林嫔,便凄然道,“顺王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养母?但凡有一点孝心,都会时常进宫来看我。”

  “皇上恨他恨得什么似的,他哪里敢来?”林嫔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想有的没的,皇上是绝不会传位给顺王的!”

  “让你们王家人消停消停,顺王是永嘉的亲弟弟,别连累永嘉,别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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