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张白纸_宠婢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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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张白纸

  寿康宫的地龙烧得旺旺的,室外天寒地冻,殿内温暖似春,热得万碧有些发燥。

  比炭火更为热烈的,是太后的拳拳慈母之心

  “快要过年了,哀家想着热热闹闹地过个团圆年。”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心情有些激动,擦擦发红的眼角,“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以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

  听话听音,太后提到“一家人”,万碧便猜到了朱素瑛的来意。

  果然,朱素瑛面有戚戚然,“母后仁慈,可惜女儿如今等同庶人,不能侍奉左右,只能多替母后抄几卷佛经,聊表孝心。”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觑着万碧的脸。

  案上摆着几卷佛经,想来是她孝敬的。

  万碧没搭茬,只握着手上的墨彩小杯,用心品茶。

  太后见状,便生出几分不悦,对万碧说,“素瑛是先帝长女,金枝玉叶,却没个公主的身份,反倒连寻常的外命妇都不如。”

  “皇帝理应以仁孝治天下,怎能见到自己姐姐受苦而无动于衷?皇上想不到,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理应提醒皇上才是。”

  万碧微微欠身,语气坚决又不失恭敬,“母后说的是,儿臣定会就此事向皇上进言。”

  “但儿臣斗胆驳母后一句,皇姐当初被夺尊位封号,是因牵扯进平王谋反一案,此事早已盖棺定论,连先帝都没有给皇姐再次封赏。”

  “母后刚才也说到,皇帝理应以仁孝治天下,封公主一事不大,但皇上若做了,岂不是明晃晃打了先帝的脸?”

  听她开头话音,太后和朱素瑛先是面上一喜,然而越听越不对,等到后来听明白,朱素瑛面皮发白,而太后已是勃然大怒。

  她狠狠一拍桌子,斥道,“哪里来的这许多歪理,她是皇上血缘至亲,怎么就不能封公主?”

  “哀家知道你记恨她,若不是你勾引……”

  “咳咳!”眼看太后又要口不择言,张嬷嬷急出一头冷汗,连声咳嗽打断,“太后娘娘,此事皇后大约也做不得主!”

  “你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盛怒之下,太后也不管是谁,当即给了个没脸。

  张嬷嬷面上挂不住,讪讪退到一旁。

  “哀家用她做主?不过是瞧瞧她的心罢了!”太后余怒未消,“一个两个都不孝,哀家怎么摊上这样的儿子儿媳!”

  万碧冷笑一声,直挺挺跪下,“儿臣当不起‘不孝’的名声,且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儿臣事事以皇上为先,扪心自问,没有做错!”

  意有所指,太后自然听出来了,但自己都是太后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用“三从”?

  她又是狠狠一拍桌子,力气之大,桌上的茶盏都蹦了起来,“万氏,你真以为哀家不能废了你?”

  万碧不怒反笑,磕了一个头,“母后,您还真废不了我。”

  能废后的只有一人——皇帝,而打死朱嗣炯他也不会废后。

  太后被她噎得直翻白眼,连连拍桌怒道,“滚滚滚,给哀家到宫门口跪着去!苟道,你去盯着,哀家不叫起不准她起来!”

  躲在柱子后面的苟道额头青筋一跳——怎么我都躲在这里了,您老人家还能看见我?

  万碧扶着小雅慢慢站起身,面色平和,徐徐说道,“恕儿臣不能从命。”

  “什么?!你……”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万碧直哆嗦。

  “本来今日请安,是要告诉母后一个好消息。”万碧抚着小腹笑道,“儿臣又有了身孕。”

  此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惊得太后脑子发懵,瞠目结舌,又、又有了?

  苟道一甩汗珠子,大呼庆幸,罚不了皇后啦!不用挨皇上板子啦!

  张嬷嬷趁机低声说,“太后,皇嗣为重,且饶了她这一遭,日后再说。”

  这个台阶不得不下,太后脸皮一僵,嘴角抽抽,“回去养胎,若哀家的孙子有个闪失,哀家定不饶你!”

  到底气不过,太后又说,“以后也不必假惺惺地过来给哀家请安,少见你几次,哀家还能多活几年。”

  张嬷嬷真想找块豆腐碰死算了。

  万碧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心上,瞥了一眼朱素瑛,笑吟吟出去了。

  看着离去的皇后,再看看气愤难平的太后,苟道暗自思忖,要不要和那位老太爷商量商量,自己换个地方,这位太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到时候再把自己折进去。

  出了寿康宫,万碧望着外头似晴似阴的天,房顶上寸厚的积雪,叽叽喳喳出来觅食的麻雀,深深吸了口气。

  太后何曾重视过庶女,不过不给朱素瑛封公主,反应居然如此激烈,简直像挖了她的心肝一样。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路上的积雪被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万碧没有乘坐车辇,扶着小雅慢慢走着,“你给万家传个信儿,让他们递牌子进宫,对外就说是封爵的事。”

  “是,……娘娘,太后怎么想起封长公主的事情?奴婢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

  万碧笑道,“你没听出来?‘一家人和和美美’,一家人,凭太后的心性,她认为谁和她是‘一家人’?”

  小雅思索片刻,摇头道,“奴婢觉得太后和谁也不真心亲近,就连皇上这个亲儿子,她还一肚子抱怨呢。”

  想到太后的偏心和执拗,万碧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若是皇上知道太后真正的打算,还不知道会多委屈。

  只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朱嗣炯早得了消息,奈何案头奏章摞得尺高,又和高敬他们打了半天嘴仗,直到月亮升上了树梢,才回了凤仪宫。

  他兴奋地嚷道,“阿碧,什么时候有的?怎的不早告诉我?”

  万碧命人端上红白鸭子炖杂烩火锅,给他盛了热热的一碗,笑吟吟说,“这个月小日子没来,我只是疑心有了。母后要罚我,我一下着了急,便顺嘴说出来当逃脱的借口。”

  朱嗣炯叹道,“母后,唉,她说什么你别理她就是,她要罚你你就装晕。”

  万碧噗嗤一声笑道,“放心,我吃不了亏。——朱素瑛封公主的事,你怎么看?”

  “不成!”朱嗣炯脸色沉了下来,“且不说她的封号是皇爷爷亲自夺的,单凭她心思不纯,我也不能给她这个尊荣。”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可你想过没有,母后为何这么做?”

  朱嗣炯没好气说道,“她就是过不惯安生日子,非要折腾点儿事出来!”

  万碧失笑,点点他的额头,“爷,你别忘了,先帝的骨肉中,还有一个没有尊荣呐。”

  朱嗣炯正夹着一片鸭肉往嘴里送,闻言筷子一抖,那鸭肉直直掉下,“啪”一声砸进汤碗里。

  看他呆傻痴楞如遭雷击的样子,万碧冷笑道,“你忘了朱嗣炽!没想到吧?母后怎会那么好心管一个庶女的死活,分明是给她最爱的长子投石问路。”

  “这怎么可能?!”朱嗣炯失声叫道,“废他为庶人,高墙禁锢,永不许复入宗室,这是皇爷爷的旨意!”

  他连连摇头,“母后再糊涂也不会这么做,前有圣旨,后有律法,不管我同不同意,臣工们就不能答应。”

  万碧叹道,“你别怪我多心,实在是母后此举太过反常,不若你派人盯着宫外那几位,——多做防范总不是坏事。”

  朱嗣炯已没有胃口吃下去,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仰面吐出胸中闷气,“阿碧,此次定然是你猜错了!”

  京城东大街一处酒楼中,万姐夫坐在二层临窗雅间,嘬着小酒,哼着小曲儿,不错眼地盯着街口。

  东大街尽头是朱素瑛的宅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辆雕花青顶马车骨碌碌出了宅门,直奔城外而去。

  万姐夫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了几刻种,看到人群中有人跟过去,才骑上马慢悠悠地一路晃荡过去。

  他直接去了城外的白山庄。

  白山庄原是皇庄,现在是关押朱嗣炽的地方。

  门开了,里面出来那辆马车。

  万姐夫远远看到,狠命抽了下马屁股,大叫道,“马惊啦,马惊啦,快躲快躲!”

  他驾着马直直冲过去,把马车撞了个人仰马翻,车内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朱素瑛也从车里跌了出来,亏得侍女死死拉住她,才没被马车压住。

  万姐夫也没好到哪里去,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

  朱素瑛鬓发散乱,扶着侍女的手站起来,迭声吩咐护卫们打死这个莽汉。

  万姐夫抱头四处乱窜,狂喊道,“我是皇后娘娘的姐夫!”

  “切勿动手!”侯德亮气喘吁吁跑过来,“误会,都是误会!”

  万姐夫躲在他身后,心想你小子可算现身了,脸上却愁眉苦脸道,“老侯,这位是谁啊,差点打死我。”

  侯德亮对朱素瑛略一躬身,“您来此处是否有圣上旨意?”

  朱素瑛一怔,随即昂首说道,“我奉了太后的懿旨,带太医来给炽哥儿瞧病。”

  摔得鼻青脸肿的太医拱手作揖,“侯总管,下官不敢扯谎,的确是太后的懿旨。”

  侯德亮笑道,“即如此,倒也无妨,只是皇上有令,进出都要搜一搜……”

  朱素瑛十分不耐,喝道,“你这狗杀才,还要搜我不成?”

  侯德亮面上一冷,却不敢顶撞她,只拿眼瞪着门口的守卫。

  那守卫头子陪笑道,“侯总管,进出都搜过了,无违禁物件。”

  朱素瑛冷哼一声,吩咐下人重新备马车。

  就在此时,万姐夫指着地上大喊一声,“这是什么?”

  摔裂的书匣子中露出一卷纸,纸上写满了字。

  朱素瑛道,“那是炽哥儿给太后抄的佛经,……看看沾的这些雪啊,泥啊,让我怎么和太后交代!”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擦擦。”万姐夫笑嘻嘻地捡起来,用力甩了甩,冷不防甩出一张白纸,飘飘荡荡飞到侯德亮脚下。

  雪水打湿了纸张,灯笼火把一照,那纸上竟隐隐显出字迹。

  侯德亮大惊,忙捡起来,“拿水!”

  连番变故,侍卫头子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担干系,忙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侯德亮将纸浸到盆里,纸上赫然显现几行清晰的小字。

  “慈母大人在上,不孝子炽顿拜,孩儿蒙冤被囚,整整一年又二月,无一日不思念慈母,囹圄望天,泣血泪干。今慈母为太后,再无掣肘,万望代儿设谋,替儿翻案,助儿脱此灾难,若日后孩儿有造化,定……”

  待看清所写,侯德亮身上寒毛陡然一炸,心狂跳不已,他紧紧攥着这张纸,厉声喝道,“将这几人统统拿下,一个不许放跑!”

  朱素瑛只觉背后又湿又凉,已是汗透了内衣,她惊慌失措地说,“不干我的事,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夹带。”

  侯德亮冷冷说道,“请大小姐稍安勿躁,一切等到了御前再分辩吧。”

  “冤枉!”朱素瑛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万姐夫呵呵笑道,“老侯啊,莫不是也要将我看管起来?”

  侯德亮拱拱手,“您大人大量,委屈一下,小的先给您赔罪!”

  说罢,他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放好,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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