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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 33. 为什么会喜欢他

  Chapter33.为什么会喜欢他

  克拉格在宿舍里尖叫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停下来。

  宿舍被安塔尔丝施了隔音咒,所以这次克拉格的声音并没有吓跑窗外的人鱼,事实上它们一路见证了安塔尔丝是如何捂着克拉格的嘴巴将她拖回来的,为此还好奇的将那些凸出的圆眼睛贴在玻璃上朝里面张望。

  安塔尔丝气势汹汹,一挥魔杖拉上了厚重的丝绒窗帘,房间里的光线稍暗,她又一挥手点亮了挂毯边的壁灯,然后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家舍友:

  “你还要尖叫多久?!”

  克拉格堪堪止住尖叫,一张脸憋的通红:“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布莱克!一个格兰芬多!——看在梅林的份上!一个格兰芬多!”

  “我想我不用你提醒我这件事,克拉格。”

  安塔尔丝瞪她一眼,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压下她满身的焦躁。

  克拉格几口将水喝光,终于微微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你一定是发疯了,要么就是我在做梦…”

  她说着,声音终于压低,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那是个——我不知道,混血吗?”

  安塔尔丝抿紧唇瓣:“…嗯。”

  克拉格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很好。”她干巴巴的说:“一个格兰芬多的混血,和你——斯莱特林最出名的纯血家族——布莱克家族的小公主!梅林,我这算是见证了历史吗?这大概是西里斯·布莱克进入格兰芬多以后最令人震惊的事情了吧?”

  “别开玩笑了,克拉格。”

  “哦…对,中间还有一个和麻瓜私奔的安多米达·布莱克。天啊,你们家族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布莱克!”

  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可以不用这么刻薄的,克拉格。”安塔尔丝白她一眼:“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一个混血而已…哈基斯也是一个混血不是吗?”

  她说着说着,视线飘忽的看向一边。

  克拉格瞪大眼睛:“瞧瞧你说的话,小姐!你和我怎么能一样?我本身就是一个混血!而你是一个布莱克!哦,老天,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否服用了迷情剂了?”

  “我向你保证,没有。”

  安塔尔丝烦躁的咬了咬唇:“我…”她突然像是泄气了一般:“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解释,小姐。”

  克拉格站起身,来来回回在宿舍里踱着步:“看看我们的学院,再看看你的家族,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们的事情吗?”

  “明显不会,我想。”安塔尔丝不太情愿的承认道。

  “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瞒着他们。”女孩犹豫了一下:“…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在那之前,我会瞒着他们。”

  说着她凶神恶煞起来:“所以,克拉格,你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不然我就给你一个遗忘咒!”

  “现在拿这个威胁你唯一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亲爱的。”

  克拉格没好气的瞪她,身子一歪坐进窗户边的小沙发里,手上还拿着水晶杯,手指在杯沿轻轻打圈。

  她皱了皱眉:“布莱克,说真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安塔尔丝沉默了一会。

  刚刚的鸡犬不宁仿佛瞬间就烟消云散,宿舍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挂钟的指针一寸寸挪动的声响,寂静的让人发慌。

  有着蓬松黑发的女孩也坐了下来,就在铺着地毯的床边,默默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她缓慢的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口: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克拉格。”

  “……”

  对面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她揪揪自己的长发:“好吧,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知道。”

  “谢谢你。”安塔尔丝朝她抿出一个笑。

  “没关系,我又不是纯血。”克拉格朝她耸耸肩:“不过即便如此,一个格兰芬多就足够令我震惊了,你怎么会喜欢上他们?萨拉查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想从坟墓里跳出来给你一个索命咒!”

  “这我怎么能够控制?”女孩委屈巴巴:“是你说的,心跳是无法掩藏的。”

  “你总得管管自己的心脏,让它不要乱跳。”克拉格摊开手:“说实话…你的那位双面镜,呃…对不起,但是我得说,他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远不及你哥哥那么英俊,任何一个哥哥!甚至不如罗齐尔他们吸引人,看起来也没有哈基斯魁梧…你认识那么多优秀的人,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安塔尔丝迟钝的眨了一下眼。

  “我不知道…”

  她迟疑的说,纤细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左心房:“也许——”

  拉长的腔调含在口腔,女孩手指下是怦怦的震动,她睁着眼,眼前却是一片绿褐色的光,像是被盛夏晒出的梧桐的剪影。

  然后她歪了歪头。

  “——也许是因为,他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温柔的人。”

  每年霍格沃茨的六月份,都是一片沉默的兵荒马乱。

  闷热的温度不断在大理石的地面和灰棕色的墙壁之间蔓延,主楼里静悄悄的,连来回窜梭的幽灵们都安静了不少。费尔奇很满意这一切,每天带着他的猫大摇大摆的穿过走廊,像一个巡查领地的国王一样。

  没有人再有功夫在走廊里打打闹闹了,大家都在图书馆里抱着书啃来啃去,从“1289年国际巫师大会”背到“肿胀药水的三种配方”。

  克拉格今年认准了安塔尔丝,拉着她在宿舍里给自己补习,安塔尔丝不得不将学期末的最后两个周末花费在宿舍里,摁着克拉格的头教她如何识别红帽子和欣克庞克。

  这样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匆忙,等到六月份的第三个星期,三年级的考试终于开始了。

  考试这一周的天气没有往年那么热,天边阴云滚滚,暴风雨总是在他们考试的间隙中突然而至,带给城堡一场水汽之后,又悄声离开。只有总是半湿不湿的地面和头顶铅灰色的云毡能看出它们来过的痕迹。

  多亏了这几场大雨,安塔尔丝今年的考试很顺利,她顶着不时路过窗外的滴滴答答的雨水,满身惬意的完成自己所有的考试,其中包括在多洛霍夫似笑非笑的注视中完成的黑魔法防御课实践考试。

  多洛霍夫今年给他们出的题目是决斗,就是两个学员站在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内相互对对方用咒——非常具有他的一贯作风。

  安塔尔丝的对手是一个腼腆的拉文克劳,带着一副酷似波特的圆眼镜,学习学得很好,只是拿魔杖的时候手抖得厉害。于是安塔尔丝非常温柔的用一个“障碍重重”结束了决斗。

  多洛霍夫瞥了她一眼,不是很满意的在她的成绩上画了一个“O”。

  他一定很不喜欢三年级的考试,这些孩子们根本不会什么强大的咒语,听说远不如刚刚结束的六七年级的决斗那么精彩,这几天的公共休息室里穆尔塞伯他们一直在吹嘘这件事。

  安塔尔丝看着他们洋洋得意的脸忍不暗暗腹诽他们怎么没有失手用出一个黑魔法然后被邓布利多丢出去。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是想想而已。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是周四,霍格沃茨的山谷里又开始下雨了。雨水安静的洗刷着城堡被晒出光斑的墙壁,沿着苔藓和藤蔓汇聚成透明的水流聚集在庭院里,变成了一个个坑洼的镜面。

  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考完最后一门魔药学的考试,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站在庭院边的门廊里看着外面的降雨。

  “我再复述一遍,缩身药剂的原料是——切碎的雏菊根、缩皱无花果、毛毛虫、一只老鼠脾脏和一点点蚂蝗汁?没错吗?”

  “没错。”雷古勒斯回答着安塔尔丝的问题,他们刚刚考完了缩身药剂。

  “你应该有给缩皱无花果去皮吧?”他问:“如果你没有,药剂就不是正确的绿色而是橘黄色了,并且含有毒性。”

  “唔…我有去皮,不过我想我的药剂也不尽然是绿色的,它似乎有一些…发黄?”

  女孩丧气的说。

  雷古勒斯笑了笑:“没关系,我想一点点颜色的差别不会过于影响你的成绩,你能成功做出来应该已经很出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意料了。”

  “我认为这是一种取笑,先生。”

  安塔尔丝没好气的瞪他,雷古勒斯露出一个绅士的笑,黑色的额发从额角滑出一缕,深灰色的眼睛里深深浅浅的倒映着雨水。

  双胞胎抬眼看着雨幕里的天空。

  “终于结束了。”安塔尔丝倚在门廊边,穿着姜黄色雨靴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地面。

  “是呀,接下来就可以享受漫长的假期。”雷古勒斯弯着嘴角附和:“我想这个假期一定不会令你感到无趣的——纳西莎的婚礼——想想吧,一定很能打发时间。”

  他提醒了安塔尔丝,女孩反应上来,懊恼道:“哦,见鬼——”

  她后面的抱怨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廊后的大门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有一堆穿着长袍的少年从大理石楼梯上跳下来,风风火火,满脸惊慌,像是一颗突然爆炸的炸弹。

  “天啊!快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西里斯·布莱克!”

  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大叫道,他金红色的领带都乱了:“布莱克和多洛霍夫教授打起来了!”

  “!!!”

  门廊外的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眸光一缩。

  霍格沃茨二楼的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的学生们被这个震撼的消息聚集在了一起,挤在二楼的走廊里慌慌张张的探头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走廊里的画像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探着头发表着长篇大论。

  已经有学生去找其他教授了,但是现在考试刚刚结束,很多教授还留在教室里清理考场,还没有哪一个教授及时赶过来,因此整个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内外简直乱七八槽。

  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离门厅不远,因此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赶来的很快,他们推开拥挤的人群,从黑魔法防御课半开的教室门里挤进去,偌大的教室里站满了人,都是些格兰芬多和赫夫帕夫的四年级学生,他们今天在这里进行最后的考试。

  题目还是决斗,只不过现在站在教室中央的决斗台上的人变成了多洛霍夫,他整张脸阴森森的,皮肉扭曲的像是骷髅。

  在他的对面,站着掠夺者四人,还有一个红头发的伊万斯。西里斯倒在地上,被佩迪鲁搀扶着,波特在他旁边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对着多洛霍夫骂骂咧咧,伊万斯心慌意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而他们前方,卢平举着魔杖一脸警惕的面对着多洛霍夫,将他们护在身后。

  “西里斯!”

  安塔尔丝在看到西里斯的一瞬间就叫了出来,她睁大眼睛从慌乱而不知所措的人群里冲出去,两步跨上台跑到西里斯身边。

  西里斯灰头土脸,手里握着魔杖,黑发散落下来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正在不断地咳嗽,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捂着嘴,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安塔尔丝脸都白了:“怎么回事?!”

  “是那个混蛋!”波特凶神恶煞的站起身,直指多洛霍夫:“他居然对一个学生用攻击咒!飞沙走石咒!”

  安塔尔丝眉眼一凛,猛的朝多洛霍夫看去!在她之后,雷古勒斯也追了上来,听了这话,同时脸色大变。

  多洛霍夫站在他们的视线里,长袍漆黑一片,眼珠深的像是深渊。他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抬手晃了晃魔杖,用一贯低沉阴森的口吻慢慢道:

  “这是一点教训,作为他敢对我出手的代价——而且,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呢,布莱克小姐。”

  他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眼神薄的像是刀片。

  安塔尔丝冷冷的看着他。

  波特已经气疯了,他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脸色少有的阴沉起来:“而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说着,意气风发的举起魔杖:“粉身碎骨!”

  巨大的白光从他的魔杖尖端迸射而出,直直朝多洛霍夫的面门而去!——

  多洛霍夫冷笑一声,魔杖随意的一甩就挡住了这个咒语,紧接着他反手用出一个四分五裂咒!猩红的光芒像是闪电朝波特袭来!

  “盔甲护身!”

  卢平的反应很快,他本就在一直戒备,见到多洛霍夫伸手的瞬间就已经用防御咒护住了他们!

  “干得漂亮,莱姆斯!”波特大喊一声,踏出一步继续对多洛霍夫甩着咒语!

  魔杖光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在教室里穿梭!其他学生们尖叫着后退起来,几个想要插手的格兰芬多都脸色苍白的退了下去!伊万斯从西里斯旁边站起身,牢牢握着魔杖,在波特攻击的间隙补上一两个“昏昏倒地”和“统统石化”!

  安塔尔丝眉心紧皱,她还顾不上多洛霍夫,低头去查看西里斯的伤势:“西里斯,你怎么样?”

  西里斯终于止住了咳嗽,他用手背蹭掉嘴边的血渍,目光沉沉:“死不了!让开,我要帮詹姆——”

  “别动!”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摁住他的肩膀,将他直接又摁了回去!佩迪鲁惊讶的抬起头看,就见雷古勒斯眉眼不抬,一手将西里斯摁回去,一手拿着魔杖抵在西里斯胸口,音色很冷:“愈合如初。”

  流动的魔法像是牛奶一样浸润进西里斯的伤口里,西里斯轻喘了口气,还在挣扎:“用不着!让我先去——”

  “闭嘴!”

  安塔尔丝怒斥一声,声音凶的让西里斯眉心一跳,他怔忪的抬头,看见女孩面色不善的站起身,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眼睛冷的像雪,眼尾高高挑起,眼睑一片深红。

  她转过身,巫师袍下摆甩出一道圆弧,姜黄色的雨靴还在滴水。她踩着湿淋淋的脚印,一步步朝多洛霍夫走去,魔杖从袖口滑出,仗身在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雨色里闪着寒芒。

  黑发在脑后海藻般的晃动,女孩眉眼冰凉,语气冷硬:“飞沙走石!——”

  “砰!”

  多洛霍夫抬手挡住这个魔咒,脸色微变,后退了半步,一双不见光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安塔尔丝。

  卢平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绿褐色的眼瞳微微闪烁。

  “好样的!布莱克!”波特大声赞扬道,语速很快,在多洛霍夫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又补上一个咒语:“速速禁锢!”

  这个咒语打在了多洛霍夫的身上!多洛霍夫的脖子被速速禁锢的绳子缠住向后拽去,他瞬间扭曲了脸部,魔杖一甩将咒语消隐,然后他捂着被勒出痕迹的脖子,脸色终于凶狠了起来!

  “小心!”伊万斯尖叫了一声就想念咒,还没开口,手里的魔杖突然就飞了出去,自己也被魔咒的力量掀倒在地!

  “无声咒。”卢平眉头一皱,侧过身挡住安塔尔丝:“詹姆,当心!”

  波特举着魔杖和多洛霍夫对峙,乱糟糟的头发现在看起来都凌厉了几分。

  多洛霍夫冷哼一声,目光阴仄的滑过他,嘴角轻撇,魔杖翻飞,一股股的红光像是利剑破空而来!

  波特和卢平反应很快的挡住那些红光,脸色微白,止不住的后退。

  安塔尔丝从卢平身后探出头,脸色紧绷:“火焰熊熊!——”

  多洛霍夫丝毫不惧,魔杖轻点消除扑面而来的火焰,踩着零丁的火星气势汹汹,巫师袍像是张开的蝙蝠翅膀。

  “安尔!”西里斯在身后终于忍不住推开雷古勒斯,挣扎着站起身:“倒挂金钟!”

  多洛霍夫的脚步止了一瞬,很快他甩开咒语的限制,扭曲的长脸上满是嘲讽:“就这样?你们只有这么一点能耐?”

  他说着,魔杖一扫,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披上了隐身衣一样,身体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去——正是幻身咒。

  教室里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几个赫夫帕夫的少年着急的大喊:“邓布利多教授呢!怎么还没到?!”

  佩迪鲁脸色苍白的上前扶起伊万斯,整个人颤的厉害。雷古勒斯满脸警惕,握紧魔杖和安塔尔丝站在了一起。

  多洛霍夫的声音像是鬼魂一样如影随形,漂浮在半空里:“真是令我失望啊——不如就让我最后教教你们,攻击咒到底该怎么用!”

  他话音刚落,一道魔咒已经打在了波特身上!波特闷哼一声,身影重重的摔下决斗台!

  “詹姆!”西里斯飞奔下去,在他身后,卢平一挥魔杖:“万弹齐发!”

  教室天花板上装饰的骷髅鸟扑扇着翅膀,像是子弹一样以他们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弹射而去,空气里有了一丝变流,一只骷髅鸟的骨架撞在空气里轰然变得粉碎!

  “找到了!”

  安塔尔丝瞳仁一缩,下一秒已经转身甩出一道蜇人咒——

  “嘶!”

  长鞭的声音拍打在空气里,换来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嘶鸣,空气产生波动,多洛霍夫漆黑的身影逐渐显现——他半歪着身子,头发凌乱,皮肉狰狞的脸庞上,一道红肿的鞭痕触目惊心。

  雷古勒斯猛的握住了安塔尔丝的手。

  那个漆黑的男子抬起头来,眼睛里像是翻滚着惊涛骇浪,他面露凶光,看着安塔尔丝恶狠狠的笑了一下,魔杖对准女孩的眼睛——

  “霹雳爆炸——”

  他狠毒的说。

  ……

  “霹雳爆炸——”

  伴随着这句脱口而出的咒语,一道闪着电流的黑色光芒从多洛霍夫的魔杖顶端宣泄而出,带着不可抵挡的速度朝安塔尔丝汹涌而去!

  “安尔!”刚刚搀扶起波特的西里斯猛地回头,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这是一个邪恶的黑魔法——几个少年心知肚明。

  雷古勒斯猛的将安塔尔丝向身后拽去,安塔尔丝一个趔趄,眼前光影凌乱,卢平的盔甲护身已经出手,白光正对上带电的黑芒,顷刻间被击得粉碎,随后那道黑色的光芒迅雷不及掩耳的窜进自己的视线!——

  “轰!!——”

  眼前地动山摇。

  安塔尔丝脸色发白,被雷古勒斯护在身后,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卢平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臂,语气第一次这么着急:“布莱克?你还好吗?”

  安塔尔丝有点晕,她晃了晃头,模糊的余光里,西里斯和波特正在飞快的朝自己跑来,佩迪鲁和一头红发的伊万斯也聚在了自己身边。

  她眨了眨眼,朝多洛霍夫看去,视线所及的地方,灰尘遍地,大量的粉尘弥漫在空气里,像是白雾一样铺天盖地。

  一个瘦高的背影渐渐出现在白雾中,拖地的紫色长袍上免不了的沾染了大片粉末,银色的长发长的能够塞进腰带里,一只干枯修长的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优雅姿势松松握着一根魔杖,浑身的气定神闲。

  是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将几个少年护在身后,半月形的眼镜后,那双蓝的澄澈的双眼严肃而平静的看着多洛霍夫。

  他缓缓开口,声音洪亮:“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所学校里,用黑魔法攻击我的学生。”

  他说着,魔杖轻点,金色的光芒轻易的击中多洛霍夫,将他满身的防线击得粉碎!

  多洛霍夫脸色阴霾,睁着那双看不到底的眼睛,右手猛的掐住自己的左小臂,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脸色狰狞了一瞬。

  “看来我呆不下去了,那么,就容我先行辞职了,亲爱的校长。”

  他扭曲着脸上的笑容,背后猛的窜出一双蝙蝠一样的翅膀,下一刻已经腾空而起,打破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窗户冲了出去!

  在场的学生们全都惊呼了起来,冲到窗边,看着破窗而出的多洛霍夫很快消失在霍格沃茨的天边。

  少年们吵吵闹闹的。

  邓布利多没有追他,只是站在原地,眼睛越过被打碎的窗棱,幽深而遥远的定格了一会。

  然后他收回魔杖,转身笑眯眯的朝安塔尔丝他们走来,麦格教授也在这时冲进了教室,跑到他们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

  其实安塔尔丝他们没有受什么伤,除了西里斯有被飞沙走石咒炸伤胸膛之外,也就是波特受了些擦伤。麦格教授帮他们收拾着破烂的长袍,带着庞弗雷夫人替他们疗伤。

  雷古勒斯站在安塔尔丝身边,低头询问她是否受伤。

  安塔尔丝摇了摇头,看到雷古勒斯的目光重新看向西里斯,然后她眨了眨眼,偷偷的甩了甩还被卢平握着的胳膊。

  “!!”

  少年吓了一跳,猛的松开手,转过身去半咳一声。

  安塔尔丝忍不住弯了一下嘴角,在心里傻兮兮的笑了一下,然后抬头,和邓布利多蓝汪汪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邓布利多呵呵笑着,什么也没说的捋了捋胡子,从袖子里摸出两块滋滋蜂蜜糖递给安塔尔丝,满脸揶揄的温和笑容:

  “吃糖吗?布莱克小姐。”

  安塔尔丝干巴巴的撇过头。

  安塔尔丝的三年级以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方式结束了。

  在和多洛霍夫“一战”之后,安塔尔丝迅速在霍格沃茨出了名,他们的事迹被当天在场的赫夫帕夫们添油加醋,硬生生的改写成了一场战争,扩散到整个校园里。

  于是考试结束后,安塔尔丝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获旁人的注视无数,很多拉文克劳和赫夫帕夫的学生都会跟她打招呼,就连平时最厌恶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看向她的眼神都友好了很多。

  安塔尔丝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来的几天就躲在宿舍里再不出门了。

  和其他学院相对的,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看她的表情可不太好,虽然鉴于“多洛霍夫敢在霍格沃茨使用黑魔法”这样无法辩驳的理由,没有人站出来为多洛霍夫鸣不平,但是暗地里,安塔尔丝明显能感觉到很多纯血家族的孩子看她的时候那种阴仄仄的敌意。

  这种情况在霍格沃茨的年终宴会上尤为明显。

  今年的年终宴会上,邓布利多不知道在想什么,点名表扬了他们几个,给他们每个人都加了分。这种行为在格兰芬多学院里大受欢迎,格兰芬多的孩子们在长桌上冲掠夺者和伊万斯大声赞美,用刀叉将杯盘敲的哐当响!

  拉文克劳和赫夫帕夫也友善的为他们鼓掌,看着他们的表情带着善意和憧憬。

  “客气了,大家客气了!”

  波特得意极了,在伊万斯的白眼中站起身朝整个礼堂鞠躬示意,黑发张牙舞爪,咧开嘴笑得开怀。

  已经痊愈的西里斯在他身边将他摁下去,英俊的脸上盛着好笑的笑意,长发懒洋洋的披在肩上,优雅又懒散,看的旁边的女孩们双眼放光。

  与他们相比,卢平和佩迪鲁要低调的多,佩迪鲁脸色微红,傻傻的在座位上笑着,卢平弯着嘴角,安静的喝了一口南瓜汁。

  今年格兰芬多的成绩很好,他们赢得了魁地奇杯,本就对学院杯势在必得,现在又在最后关头加了这么多分,因此随着邓布利多洪亮的宣布声结束,整个礼堂里焕然一新,一大串一大串鲜红色悬垂彩带从天花板上降落,带着金色的光点。教职工席后面的墙壁上,那面巨大的挂毯也变成了金红色,上面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格兰芬多狮子!

  格兰芬多的长桌那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小狮子们欢呼着,将波特和西里斯簇拥在正中,高高抛着巫师帽,赞扬声潮起潮落。

  整个礼堂里金红金红的,趁的角落里的斯莱特林脸色格外的绿。

  显而易见,斯莱特林学院并没有像其他三个学院那样兴高采烈。他们冷淡而嘲讽的看着这一切,顺便将目光嗖嗖的投到安静坐着的雷古勒斯和安塔尔丝身上。

  雷古勒斯轻咳一声,坐的离安塔尔丝远了一点,满脸都写着:“跟我没关系,是她一个人干的”的字样。

  于是安塔尔丝感到周围的视线更加如芒在身了。尤其是她的对面,拉巴斯坦高高大大,凶巴巴的瞪着她,眼神能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安塔尔丝僵硬的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咂巴着嘴抬头望天…

  年终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安塔尔丝难得的起得很早,在斯莱特林大部队都没有动作的时候,就拉着雷古勒斯打包好行李,风风火火的窜到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

  他们在火车末尾的几节车厢里找到了一个房间,将所有行李都放好,然后安塔尔丝啪嗒一声将包间门落锁,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趴在座位上。

  雷古勒斯对她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至于吗?”他一边将布莱德放出笼子一边开口:“躲能躲到什么时候?你可别忘了,暑假我们还要参加纳西莎的婚礼,到时候你还不是要面对这一切。”

  “你可真讨厌,雷尔!”

  安塔尔丝对他呲牙咧嘴,扭过头不理他了。

  雷古勒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喂了布莱德几口猫头鹰粮,然后就拍拍手去找小推车买零食——为了尽早上车,他们都没来得及去餐厅吃早餐。

  安塔尔丝在雷古勒斯走出包间后还很警惕的重新落锁,拉上了包间门上的门帘,躲得严严实实。她可一点也不想在期末的最后时候还被人找麻烦。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做回了座位上,打开窗户,趴在窗棱上对着外面明媚的天色叹气。

  清晨逐渐拉开了帷幕,天际自东方亮起一道鱼肚白,之后逐渐扩散,像是打翻的牛奶,缓慢又无序的渐渐照亮整个天空。被雨水洗了好几天的天空蓝得透亮,云层又松又软,覆盖在离山谷很近的地方,视野里那片青灰色的山体像是稀释的墨水,不是很均匀的从地平线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车站边渐渐嘈杂了起来,羊肠小道上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有各个学院的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提着大包小包脚步轻快的朝这里走来。夏天的风卷起小道边高大的梧桐树叶,清脆的铺在人们的脚底。

  安塔尔丝躲在车厢里,露出半张小脸,懒懒的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

  不远处的几株凤凰木盛开着灿红色的花枝,凤凰羽毛一样的花瓣在梧桐和橡树的树叶间格外光彩夺目。

  有几个少年从凤凰木的树影里走出,勾肩搭臂的,衬衫的衣角在清澈的日光里跌宕,正是西里斯他们。

  西里斯和波特肩并肩,一贯的走在前方,步伐很大,走姿很利落,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大声笑着,波特那口白牙被照的闪闪发亮,圆眼镜下那双淡褐色的眼睛明亮的像是夏天的太阳。

  他身边的西里斯不遑多让,高大的少年微微低头听着同伴的笑话,长发勾着宽肩肆意散落,深灰色的眼睛亮如星辰,明明是偏冷的长相,此时却显出一点柔和和慵懒,凤凰木的落花坠落在他的头顶,少年英俊的比那些花瓣还要光辉灿烂。

  安塔尔丝看着西里斯脸上的表情,轻轻抿了下唇。

  在他们身后,佩迪鲁和卢平亦步亦趋的跟着,佩迪鲁走的有些踉跄,在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眼睛里闪着光,满都是对同伴的欣赏和崇拜。

  卢平微笑着落在他们之后,瘦高的身影微曲,白衬衫的扣子整整齐齐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双手插在口袋里,脚步很平稳内敛,胳膊里还夹着波特的扫帚,无怨无悔的跟着他们。

  安塔尔丝立刻不看西里斯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灰色的瞳仁跟着少年的脚步路过红灿灿的凤凰木,路过被晒的金黄的梧桐和橡树,路过清晨丝线一般的光线和温热的风。

  路过所有他路过的风景。

  有的人就是能够这样,当他出现的时候,你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安塔尔丝趴在窗棱上,安静的望着卢平。

  少年的头发被晒的像是融化的金子,绿褐色的眼眸看着脚下湿润的泥土地面,苍白的脸上永远带着一抹清淡的笑意,温温和和的。

  有几个低年级的少年打打闹闹的经过他们,其中一个跑了几步啪的一下摔在了地面上。少年听到声音,回过头,上前几步将小男孩扶起来,躬身询问了几句,眼神很柔和,还帮着将男孩身上的尘土拍掉。

  男孩冲他道谢,然后揉着头发重新奔跑了起来。

  少年直起身体,在波特和西里斯的催促下跟上他们,沿着被灌木簇拥的站台边朝列车走来。树影在他身后摇摆,少年脸上带笑,穿过凤凰木的花枝和盖着落叶的小径,从盛夏发甜的风里走出,一片温暖的色泽。

  安塔尔丝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克拉格问他的那句话。

  ——为什么会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他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温柔的人。

  安塔尔丝望着少年出神的想。

  她从小在布莱克家长大,沃尔布佳阴沉冷漠,奥赖恩事不关己。西里斯向来放荡不羁,从不是什么柔软的人,雷古勒斯虽然对她很好,但也是个冷静淡漠的人。就连她的三个姐姐,一个嚣张,一个坚定,一个娇贵,总是各有各的脾气。

  她认识的所有人啊,似乎都是这样。他们总是自私的光明磊落,虽然个个绅士客气,但也疏离的不远不近,似乎从没有那么多功夫在意别人。

  他们的好总是有条件的,他们或许不那么邪恶,但也不那么善良。

  他们都不坏,他们只是斯莱特林而已。

  她也是。

  她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

  直到她遇见卢平。

  直到遇见他,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温柔的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计得失,不计因果,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每一个人,总是用最大的包容去对待所有经过他生命的人。从不嘲笑别人,从不轻贱别人,从不偏见别人,他是这样——温柔的人。

  原来真的有这么傻的人。

  也许是和斯莱特林呆久了,她很难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样的人在她的眼里,宛若傻子,也宛若奇迹。

  而她呢?

  虽然她是个布莱克,也是个斯莱特林。但是她喜欢糖,喜欢甜食,喜欢牛奶,喜欢一切柔软的东西。

  她怎么能不被他吸引。

  怎么能不喜欢他。

  安塔尔丝看着卢平,缓慢的闭了下眼。

  少年已经走到了列车旁,跟着排队的人群准备上车。站台边的灌木丛里盛开着一簇簇的蔷薇花,一只被风折了一半的花朵脆弱的掉在地上,被少年捡起,轻柔的放进掌心。

  前方的波特看着拥挤的人群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和西里斯说着笑话,说着说着,就看到了在列车末尾趴在窗户上闭着眼睛的安塔尔丝。

  “嘿,西里斯,快看,你妹妹!”

  波特兴冲冲的叫了一声,拉着西里斯朝安塔尔丝跑去。卢平的视线从蔷薇花里抬起,顺着天光的痕迹朝女孩看过来。

  骄阳似火的六月里,女孩趴在窗台上,黑发浓密,眸光慵懒,就像是一只偷眠的猫。

  他无意识的收进掌心,手里的蔷薇花软进了心底。

  佩迪鲁抬眼看了他一眼:“唔,莱姆斯,我们也过去吧。”

  卢平咳了一声,点点头,跟着波特和西里斯的步伐朝列车尾端走去。

  西里斯已经走到了安塔尔丝的窗外,他伸手敲了敲女孩的额头,好笑道:“呦,今天起得这么早?”

  安塔尔丝不满的往后缩了缩:“还不是因为你…”

  她哼哼唧唧:“我可不想和一群斯莱特林一起走过来,顺便在路上被他们用眼神杀掉。”

  “!!”

  西里斯眉头瞬间皱起:“他们给你找麻烦了?”身后的卢平也眉心微紧,看起来欲言又止。

  “唔,那倒没有。”安塔尔丝摇了摇头:“不过总归是不太待见我——你知道,斯莱特林里面可有不少人崇拜多洛霍夫呢。”

  “那他们就是无可救药的蠢蛋。”波特在一旁嚣张的插嘴:“多洛霍夫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崇拜的?他就是个混蛋!布莱克,你没听到那天他是怎么侮辱伊万斯的!他根本看不起麻瓜!”

  安塔尔丝一愣。

  眼睛转了转,她看向西里斯:“…所以你那天才攻击多洛霍夫的?因为他侮辱了伊万斯?我以为你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西里斯耸耸肩:“她毕竟是我的同学,而且是一个女生。”

  “一个优秀的女生。”波特见缝插针:“多洛霍夫差点惹哭了她,我们怎么能冷眼旁观?”

  他非常英雄主义的说道。

  安塔尔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希望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其他私心,波特。”

  波特揉着头发大咧咧的笑了一下。

  “好了。”西里斯拍拍她的头:“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总之,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可以告诉我,安尔。”

  “如果你坚持的话。”安塔尔丝不甚在意的说。

  西里斯于是又笑了一下和她道别,和波特一起重新朝车厢的入口走去,佩迪鲁朝她笑笑,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跟上他们,简直就是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安塔尔丝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舔舔嘴唇,慢吞吞的:“…你不跟上他们吗?”

  她说着,视线回转,落在还没有离开的卢平身上。

  少年有些拘谨的揉了揉眉骨,想了一下,摇头:“我——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卢平无声的张了张嘴。

  他看着女孩,绿褐色的眼眸里浮光掠影,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他想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困扰,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犹豫了半天,他到最后只问出了:“你…你们的魔药学,最后考了什么药剂?”

  这话一出,反而提醒了安塔尔丝。

  女孩在窗户里直起身体,长发滑落身后,目光亮晶晶的,很快回答他:“缩身药剂!”

  她简直称得上兴高采烈,清亮的说:“只考了缩身药剂,没有考遗忘药剂,你猜错了呢,卢平。”

  少年慢半拍的眨眨眼:“…哦,是这样,我猜错了,抱歉。”

  “抱歉可没有什么用呢,先生。”女孩撅撅嘴:“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你说会考遗忘药剂,我就只背了遗忘药的步骤,结果最后的考试做得一塌糊涂…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卢平看着她耀武扬威的样子,很无辜的点点头:“那是我的错,抱歉,你…想要什么赔偿?”

  他低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将手心里的蔷薇花递给她,头颅微垂,眼眸柔和,像是耷拉着耳朵的某种动物,讨好的看着她:

  “把这个赔给你——好不好?”

  安塔尔丝心底一软。

  她伸手去碰少年的掌心,拿过那朵粉色的蔷薇,蔷薇花瓣层层叠叠,花蕊上带着金色的花粉。

  她将那柔软的花瓣收拢进自己的手里,手指擦过卢平白皙的手心,卢平指尖轻颤,差点将她的手指包裹住。

  皮肤接触的部位,滚烫的吓人。

  安塔尔丝心思一动。

  她懒洋洋的收回手指,轻轻触摸着粉蔷薇柔嫩的花瓣,还撇着嘴状似不满:“就一只花就想打发我?”

  卢平看着她喉咙吞咽了一下,声音沙哑:“那你想要什么?”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像是一只预备偷腥的猫,眼角眉梢都是盛夏的光,声调在少年耳边甜腻的打转:

  “唔——我想要你,不要动。”

  她低声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很快伸出另一只手,细白的指尖紧绷着,轻轻勾了一下少年的拇指。

  “!!!”

  卢平浑身一抖。

  他猛的转过头去,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连带着发丝下白皙的脖子都像被晒伤了一样,红灿灿的向下蔓延。

  但是他真的没有动。

  他真的没有收回手。

  安塔尔丝心里的小鹿都快要力竭而亡了。

  她忍住喷泉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的喜悦,咳了咳,还威胁他:“不许动哦!”

  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的,轻轻的包裹着少年白皙如玉的手指——

  一根一根,她用四根手指,握住了少年的拇指指节。

  ——“嘭。”

  那一瞬间,像是一口吞下了烟花,沸腾的火花在心间绽放。

  安塔尔丝猛的捂住脸,捂住差一点蔓延出口的尖叫,而卢平背过头去看满地的金光,绿褐色的眼瞳在六月的阳光里乱颤。

  “不要动。”

  “好。”

  ——你看,怎么能不喜欢他。

  ……

  霍格沃茨山谷里草长莺飞,青黛色的山峦目送着那辆金红色的列车吐着白烟哐当哐当的朝伦敦驶去。

  六月的光影在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里拉长,日光浅浅的将时光照亮,在岁月里温柔的扔下一地金色的碎屑。

  那个时候,还年少的他们。

  邓布利多笑呵呵的站在天文塔楼顶,望着山谷里层峦叠嶂的葱绿和那辆驶向边际的列车。

  清晨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深紫色的长袍晒得微微发亮。

  那双湛蓝如天幕的双眼,穿透了周遭的一切,穿透了热乎乎的风,穿透了头顶仿佛触手可及的云层,朝不知何处的远方看去。

  他双眼明灭,过了一会,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

  离霍格沃茨山谷数万英里的一幢漆黑的庄园里。

  白昼的光似乎没有照进这座庄园,庄园里那座阴森的城堡在幽暗的山谷里矗立着,像是一条盘踞的大蛇。

  黑洞洞不见光亮的城堡门厅里,空无一物。只有最里面的位置,摆放了一只雪白的骨椅。

  一团黑影正倚在那张椅子上,长袍如黑色的云雾缭绕。

  “蠢货。”

  那个身影发出凛然一声,声调冷的能钻入人的骨髓。

  多洛霍夫猛的跪了下去!

  “请您原谅,主人。”他低垂着头,扭曲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是我在霍格沃茨使用黑魔法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学期又已经结束,我总归是在那里呆不了多久了,我…”

  “嘭!”

  一个茶杯摔在了他的脚边,止住了他没说完的话。

  多洛霍夫双眼大睁,看着脚边的碎片,冷汗瞬间湿透了长袍。

  “说你是蠢货,没想到你能这么蠢。”椅子上那人冷笑着说,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座下一只盘卧的蟒蛇的头颅。

  “和一群学生争斗,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连带着将我的计划打乱,多洛霍夫,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主人。”

  多洛霍夫轻颤着叫了一声,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恐惧的竖了起来。

  那人高高在上的欣赏着他的恐惧。

  他深呼吸着,将这种恐惧吞入腹中,抽丝剥茧的细细品尝,过了一会,满足的喟叹:“罢了,看在你这次也算是有功的份上,我可以不罚你,但是你记住,只有这一次,懂吗?”

  “谢谢你,主人。”

  多洛霍夫长舒一口气,头颅抵着地面,卑微的像是蝼蚁。

  那人很满意他的识相,手指又蹭了一下蟒蛇的蛇鳞,融化般的脸庞从阴影里半露,猩红的竖瞳眨了一下。

  “对了。”他想起什么,慢条斯理的开口,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轻轻舔舐着冰冷的空气。

  “那个发现你身份的孩子,是哪一家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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