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_督公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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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从江怀越随着镇宁侯离开连山关起,相思就又回到了神思不宁的状态中,她发现自己真的对他在意极了,哪怕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还是止不住会胡思乱想。

  最后她只能在院子里到处找活干,试图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思绪。

  就这样恍恍惚惚地,终于又听到了街面上的喧闹沸腾之声。她扔掉了手里的菜,来不及解下围裙,就奔到了主城大道。

  收复了来凤城的大军得胜返回,城中一片欢庆,相思挤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寻到了骑在马上的江怀越,身穿戎装的他比平时更添英朗。也不知是心意相融还是偶然巧合,相思还未出声叫他,江怀越却在喧哗声中侧过脸来,正巧望到了踮着脚尖的相思。

  她在茫茫人潮中,在朝着他微笑。

  那一瞬间,似乎周遭一切尽化为朦胧虚无,那么多张面孔之间,江怀越自远处望来,只看到的是相思那含着释然与骄傲的笑颜。

  这是他身居高位那么久,从未在他人眼里体悟到的感情。旁人看他时,多的是卑微忌惮谄媚嫉恨,而相思如今站在拥挤人群中,却是带着一种将他视为自己珍藏至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其实只不过分开了两天而已,她却好似已经分别了很久,等待了很久。

  战马缓缓向前,江怀越回过头来,相思却已经被众多百姓挤到了后面。

  然而那笑颜,始终留在他心里。

  江怀越回到总兵衙门,与镇宁侯一同处理完事务,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会儿,就去了牢房。

  高焕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站都站不起来,嘴也被堵上了。但是一看到江怀越,他就立马怒目而视,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江怀越生吞活剥一般。

  江怀越站在铁栏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已经满脸胡须,瘦得不像样的人,屏退了其余狱卒之后,冷冷道:“高千户,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沦落成这样了。”

  高焕愤怒地直哼,不断撞着铁栏。江怀越一下子扯掉了他嘴上的布带,高焕破口大骂:“还不是你下的毒手?要不是你当初栽赃陷害,我会被弄到这鬼地方来受罪?江怀越,老子当初可没害过你,你就是纯粹看老子不顺眼,施计让万岁信了你的鬼话!连带着还把我姐姐的龙胎也搞掉,害得她最后投水zisa,你还是个人吗?!”

  江怀越扬起眉梢,狠厉道:“高千户,你怎么事到如今还是愚笨万分呢?什么不相干的事,你们姐弟都往我身上扯,满脑子只相信自己的臆想,如此看来,还真是一家人。我实话跟你说,惠妃不是死在我手上,至于你,被贬辽东还不思悔改,竟拿大军与百姓的性命来泄愤,私通敌首导致我军接连受挫,为着一己之私害了千百人,你还好意思在此咆哮?”

  “要说罪魁祸首还不是你?!要不是你陷害老子,老子好端端在京城当锦衣卫千户,会到这冰天雪地的卫所里做个不起眼的总旗?!要不是你害死我姐姐,我兴许还有回去的机会,他娘的你把老子的路都断了,我不找你报仇,我还是男人吗?!我就是要你连着打败仗,我就是要看女真人把你带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冤死的人,归根到底就是你江怀越害的!”高焕满脸恶意,仿佛自己是全天下最凄惨的受害者,“你以为自己能顺风顺水一辈子?!也不看看,有哪个得势的太监最后能有好下场?!江怀越,你为了那个官ji还使出诈死计策了吧?你这胆大包天的畜生,迟早也要被凌迟处死,到那时下了黄泉,我高焕第一个不放过你!……”

  高焕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难逃一死,拼命诅咒辱骂,想要彻底激怒江怀越。

  他却始终保持着冷峻,用不含情感的眼睛望着这个形如疯癫的男人,随后抓起地上的稻草,一下子全塞进了高焕嘴里。

  就在高焕愤怒挣扎作声不得的时候,江怀越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微笑了一下,道:“既然你提到官ji,那我就告诉你一声。承蒙你当初的蛮横行为,使我有机会在淡粉楼遇到了相思,要不然……我江怀越这辈子,恐怕还真是会独自一人到老。当日被你拳打脚踢的相思,实在是世间少有的宝贝,如今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至于我以后是善终还是暴死,那就不劳烦你费心,反正高千户是看不到了……你还是替自己操心一下,下了黄泉如何应对阎王爷的审理,如何应对地狱十八层的酷刑吧。”

  高焕睚眦欲裂,无奈嘴巴被堵发不出声音,江怀越缓?*眨?辉倏此?谎郏??肀愠隽死畏俊?br/>

  次日一早,经由江怀越过目,杨明顺起草的高焕招供书洋洋洒洒一大张纸,写清了他是如何为了报当年被贬之仇,而置军民性命不顾,利用定辽中卫派兵前往连山关的时机,害死了同行人员,再

  再冒名顶替入了主城,随后多次探听军情,再通过训练过的鹰隼传递讯息,致使明军数次被围,损失惨重。

  最后当然不可或缺的强行按上了他的手印,并由杨明顺亲自模仿高焕的字迹,署了他的名字。

  一切完成之后,高焕被戴上镣铐沉枷,堵住了嘴巴,关进囚车绕城示众。

  连山关的百姓们听说因为此人故意通敌泄密,才导致前几次作战总是受挫,义愤填膺涌上街头,甚至连本应该在校场操练的将士们也来了不少。

  关押着高焕的囚车一路前行,一路都是围观怒骂的军民,也不知是谁带了头,各种脏污之物尽数朝他砸去。高焕怒不可遏却无法开口,一路被骂被砸,直至最后被拖出囚车,拉到了连山关校场外。

  他自知今日命丧于此,本来还想着在临刑前痛骂一顿诅咒江怀越不得好死,没想到这小畜生不按常理行事,连断头酒都不给一口,甚至本人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高焕怒极无奈的时候,杨明顺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一股污血喷溅而出,高焕人头落地,围观众人惊呼一声,随即欢欣拍手。

  当满城军民聚集在校场前的时候,山峦间连绵起伏的边墙间,有一匹矫健白马载着两人缓缓行进。

  尽管今日晴空万里,冬阳送暖,但放眼望去雪岭浩茫,迎面朔风扑来,还是让相思将自己裹在狐裘中,只露出一张小脸。

  在她身后坐着的江怀越持着缰绳,由着白马在肃杀苍茫的边墙间前行。

  这里是边疆防御的第一道关口,数百年累积修建的边墙饱经沧桑,一砖一石都镌刻着风雪记忆。无垠苍穹连绵雪山,一马二人缓行其间,极远处有鲜红旗帜随风飘扬,好似碧天下散落了一颗赤炎流星。

  “冷不冷?”江怀越坐在相思身后,将她拥入臂膀间。

  “还好……”相思硬撑着说道,其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他叹了一口气:“谁叫你非要出来的?在院子里待着不好?”

  “我都待腻了!”相思侧过脸,在他肩前摩挲,“也说是到了辽东重镇连山关,不能就缩在小院子里哪儿都没去成呀!”

  江怀越笑话她:“是吗?我倒不知你居然还如此了解连山关……要不是我对你说了,你怕是连辽东有哪些关隘都不清楚吧?”

  相思气得拿肩膀撞他:“你真的是说

  说话一点不饶人,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我哪管它什么连关山连海关的?!不就是想着也要在这里看一看,不然配不上你这堂堂的监军大人吗?!”

  江怀越微微一怔,随后将下颔搁在她肩头毛茸茸的狐狸毛间,低声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同你之间,不要讲这些话。”

  相思抿着唇微笑,抬手抚过他光洁脸颊。

  “那你想听什么呢?”

  白马哒哒地走在杳无人烟的边墙间,他抱着相思,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似乎在出神思索,又似乎在望着天际一线金光。

  过了一会儿,江怀越才轻轻道:“听你叫我,就够了。”

  相思静了静,眼里浮动温柔笑意,侧过脸,托着他的脸庞,轻绵柔软地吻他的唇。

  呼吸交融,如同宿世心爱永不分离。

  “大人……”她在亲吻间隙,用近似气声来唤他。

  温存蚀骨,缠绕心扉。

  他用力将她搂紧,似是想要将相思整个揉入自己身子。那种与生俱来的渴求拥抱亲吻的感觉,那种他本来以为会随着残忍刑罚而丧失的冲动,超越了身体的体悟,由心神间蔓延滋生,像是古藤经春,暗自生长。

  浅抿深索间,相思柔软如水,窃窃私语似的叫道:“哥哥……”

  他原本是闭着眼睛,听得此声忽而一滞,在她耳畔问:“你在叫什么?”

  “哥哥……叫你哥哥,不行吗?”她带着笑,躲在他怀里,悄悄地用家乡话又念一遍,“我们老家,也用这个称呼情郎。大人,你不是我情郎吗?”

  江怀越愣怔一会儿,忍不住低声笑。

  “要不要?嗯?”她又唤一声,“哥哥。”

  江怀越低下头,在封住她唇间的同时,说道:“要。”

  嗒嗒的马蹄渐渐远去,雪白一道影子,与群山雪岭似乎融为一体。

  静穆边墙绵延无尽,是这悄寂缠绵的无声见证。

  相思就此留在了连山关城内,因为少了费毅的监视,她与江怀越相守更为方便了。镇宁侯上奏给承景帝的战况有了回复,多日之后,承景帝派了余德广来到连山关,带来了君王的褒奖与赏赐。

  镇宁侯得御赐精甲佩剑,并与江怀越皆加禄米数百石。

  余德广又说,本来得知江怀越受了伤,万

  万岁也想让他回京休养,但边关一带还不能掉以轻心,希望他能暂留此处,与镇宁侯再稳固局势,待等女真人偃旗息鼓,连山关总兵重新选拔得力之才后,再返回京城。

  江怀越自然不会拒绝。镇宁侯与余德广寒暄了一会儿,又问起宫中近况,余德广道:“万岁最近忙于政事,休息也少,前些天总是夜间难以入眠,我们做奴才的,也真是为万岁担心……”

  “没让太医诊疗吗?”江怀越问道。

  “请了,还喝了汤药,却不怎么有效。”余德广低声道,“两位身在边关,可也不能将此事外传。”

  两人点头,江怀越又问:“贵妃娘娘近来如何?”

  “娘娘听说万岁身子不适,也去探问过几次。”余德广皱了皱眉,叹气道,“不过……江大人,因为有了贤妃娘娘,贵妃娘娘与万岁之间,总是不如以前那样无拘无束,这您应该也是想得到的。”

  江怀越还没说什么,镇宁侯忍不住道:“金贤妃现在敢和荣贵妃叫板了?”

  余德广陪着笑道:“那也不至于,贤妃从来不会和人起冲突,全后宫的妃嫔们她都能相处的好,这也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倒是贵妃娘娘的脾气,两位也是知晓的,她见万岁抱恙,说话间夹枪带棒,意思是宠幸金贤妃导致,贤妃没吭声呢,万岁听了自然已经不乐意了。幸好我从中调停,万岁也知道贵妃娘娘心里是记挂龙体安康,后来没再生气……”

  三人又闲谈片刻,江怀越送余德广去驿馆休息,到了驿馆房间,他便又塞给余德广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苦寒之地没什么值钱东西,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余德广推脱了几下,将盒子收进袖中,因笑道:“江督主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我哪敢吩咐您?”江怀越谦逊道,“如今我身在辽东,一时难以返回京城,宫里边毕竟暗流涌动,贵妃娘娘那边还是请你照拂一些。还有金贤妃……她如果有什么举动,请余掌印也让我有所知晓就是。”

  余德广点头应允:“其实万岁近来多宠幸金贤妃,朝中有些大臣也为皇嗣之事担心。贤妃毕竟也进封了好几年,却还是没有动静,其他美人昭仪独守空房,我看万岁的意思,似乎一心希望金贤妃能怀上身孕。因为我之前曾听他说,母贤子孝,以金贤妃的资质品行,若生下龙子,想必应该是聪慧纯良,当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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