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梁恒有意避开王翰，带着队伍往旁边绕了十几米，抵达登记点的另一侧进行清点。
今天他们小队遇到的危机，明显与王翰有关，但他们不仅没有如王翰期待的一般倒霉，还带回了这么多战利品。
这摆明了就是打王翰的脸！
梁恒心中有点爽，可他还是不敢去和王翰算总账，倒不是因为孬，而是担心万一真的和王翰撕破脸，他自己遭殃就算了，身后的队友们可经不起折腾。
黄珂还是个孩子，陈姨李叔身体也不太好……
梁恒抿着唇，避开王翰的视线，快步叫来一位管理人清点。
五头狼的身体里，梁恒取出了一枚五级晶核，两枚四级晶核和两枚三级晶核。此外，从其它低级的小变异兽身上，他们还弄来了十几枚一级晶核。
他们小队往常获得一枚三级晶核都能高兴上一个月，这会看着手中的晶核，梁恒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犹豫一会，把晶核装进袋子，递给陆淮屿。
梁恒转头对其它的异能者说道：“今天大家也看见了，我们能有这么多收获，都是仰仗着陆兄弟，而且他还救了我们的命。”
队伍里没人有异议。
陆淮屿看了他一眼，接过袋子。
程庭安瞧见袋子里的晶核，吓了一跳。一路上他只想着打怪，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们收获的晶核已经积累了这么多。
陆淮屿看到他愣怔的表情，手臂僵硬了一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战栗，那是一种陌生的快乐感。
他把袋子递给程庭安。
“拿着。”陆淮屿说。
程庭安只当自己是帮大佬提东西的跟班，乖乖接过袋子。
剩下的五头狼尸和其它的小猎物可以换取钱币，这部分东西陆淮屿没兴趣，全都交给梁恒处置。其它队员虽然没拿到晶核，但也都面露喜色——狼尸换来的钱币相当丰裕，足够他们饱餐好些天。
不到五分钟，小队迅速把战利品瓜分完了。
“牛逼啊，梁恒。”一道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
梁恒后背一紧，皱紧眉头转过身：“王翰，你想干嘛？”
王翰穿着背心，敞着花臂膀，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霰弹木仓。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我们队伍今天运气不好，收获比你们差远了。原因呢，也很明显——今天H区的清扫任务，上级本来是分给我们的，但不知道怎么被你们拿了去。”
这话说得就很没道理了。
王翰半点不脸红地继续道：“你抢了我们的地盘，你说，是不是得把战利品还给我们啊？”
“王翰，你别太过分！”梁恒气得脸色发白，他走前一步，“明明是你逼着我们接H区任务的，你他妈肯定提前知道那里有危险！”
“危险？我怎么看你们一点也没受伤呢。你别血口喷人。”王翰转头对负责发放任务的管理人说，“你评评理，是我逼着他们接H区任务，还是他们从我手里抢的？”
管理人愣了一下，说：“抢、是抢的。”
王翰得意地笑了，他挥挥手，身后的高级异能者立刻狞笑着走上前。
他们不介意多点收获。
刀疤脸看到程庭安手中的晶核袋，眼睛都绿了，伸手便要抢：“拿来！”
“放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刀疤脸的火气噌一下上来了，他还没发作，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掌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刹那间喷出的血雾，最后才是刀疤脸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所有人愣住。
刀疤脸算是基地里的强者之一了，可他居然在一瞬间失去了一只手！
王翰的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
怒气上头，他根本没有细思眼前的情况，把肩上的霰弹木枪甩到身前，枪口正对着站在刀疤脸身前的程庭安。
完蛋了。梁恒是第一个脑海中浮出这个念头的人。
他已经在一瞬间看到了王翰的下场。
王翰：“你找死！”
他扣下扳机，感受着子/弹射出带来的后座力。可下一刻，他看见自己射出去的散弹在半空中被挡住，纷纷坠落到地面。
紧接着，一股巨力扭曲了他的枪管，他根本看不清那是怎样发生的。
陆淮屿看着散弹向程庭安飞来的那一幕，心脏跳得很快，耳边嗡嗡作响。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底浮出一层危险的血光。
“你、你是谁？！”王翰这时注意到他了。
陆淮屿挑唇，少见地笑了一下。他抬起手，残忍地在虚空中一捏。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王翰身上突然爆出数道血痕。男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抬着枪的手也软软垂下。
陆淮屿走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嘲讽一般重复着王翰片刻前的话语。
“……找死？”
王翰呆住，他被巨大的恐惧掐住了咽喉，僵了半刻：“不、不不不找。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找梁恒的麻烦！对对对不起！”
他往日欺男霸女，心底却是最没骨气，面对上层舔得人尽皆知，当下也相当“识时务”地求饶起来。
王翰嘴里不断说着好话，甚至承诺了许多好处。他心说差不多了，抬眼去看陆淮屿的脸色。
对上那道冰冷的视线时，王翰心里猛地一沉。
他知道没希望了。
陆淮屿扯了扯嘴角。
众人的视线中，王翰的左臂像是他的枪管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扭曲。
然后是右臂。
王翰哀嚎一声，痛得昏迷过去。
刀疤脸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顾不得给自己找回场子，转身就跑。王翰队伍里的其他人原本吊儿郎当地过来找茬，这时看戏的表情突然僵住，在脸上凝成一种奇异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敢留下来把王翰带走。
“这、这……”队伍里传来倒抽气的感叹声。
“我不是在做梦吧……”黄珂掐了掐自己的脸，他感觉到陆淮屿周身冰冷的气息，惶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空气凝滞了，像是某种情绪爆发的前兆。
陆淮屿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他能察觉到他人的恐惧。
小队的人开始怕他。
陆淮屿经历了太多类似场合，他冰冷地看了王翰最后一眼，打算离开。
然而程庭安打破了僵硬的沉默，他望向梁恒：“梁队。”
梁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呆楞道：“啊？”
陆淮屿疑惑地停住脚步。
程庭安被陆淮屿刚刚的行为震了震，但他没沉浸在震撼中，而是迅速想到了很多后续的东西。
他定定神，看向地面躺着的人，问：“这……怎么处理？”
程庭安明白，今天的事已经发生了，他们后续很可能会被血狼报复。虽然血狼不一定能对陆淮屿造成伤害，但能提前避免麻烦总是好的。
这是他和梁恒小队都会面临的问题。梁恒等人在太桑基地中待得更久，他们比自己更了解情势。
程庭安的话语把大家从茫然和恐惧中拽了回来。
梁恒回过神，皱起眉仔细思考，半晌说：“王翰在血狼里有点地位，但其实也很招人恨。他过去仇家树了不少，我试着去疏通疏通，兴许问题不大。”
“也是。”林雪下意识往程庭安的身侧靠近一步，远离了陆淮屿的方向，“他们之前虽然一口一个王哥，私下却指不定怎么骂他。”
“这本来就是他们谋害在先！”陈姨插起腰，厌恶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人，“他们要是倒打一耙，我就去把王翰过去那些破事吵上三天三夜，我相信基地里有眼睛的人还是多的。”
自从程庭安开口以后，队伍的气氛渐渐松弛。他沉静温和，气场像一汪清泉，浇灭了队伍燥动的情绪。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陆淮屿看着眼前的人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弱小的人类聚在一起，费尽心思地出谋划策。
梁恒考虑出了几个点子，和程庭安一说，觉得可行。
程庭安扯扯陆淮屿的袖子，问：“你觉得呢？”
手腕传来触感，陆淮屿僵了下，淡声说：“我可以杀了他们。”对他来说，这是最简便的方式。
“……”程庭安又被震住了，停顿一会儿，小声说，“我们先提前避免麻烦，不行再战斗。”
陆淮屿点头：“嗯。”
事情就这么定下。
“今天散了，大家都小心些。”梁恒朝他们摆摆手，“后面的事我处理。”
末世里争斗本就很常见，王翰带来的意外没有引起太大波澜。梁恒朝把王翰扛到肩上，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伤了王翰会有新的麻烦，他得花一些积蓄来摆平，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痛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翰受报应。
王翰还活着，但他已经废了，一个失去双手的人在末世里，只能靠苟延残喘活下去。
梁恒用力闭了闭眼，脑子里突然晃过很久以前，他在操场上带下的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新兵。
那个年轻人在他离开血狼后不久就发生了“意外”，死在危险区，连尸体也没留下。
“给你报仇了……”梁恒捏紧拳头，低低地感叹。
……
程庭安和陆淮屿穿过基地入口，往旅馆的方向回去，拐过一个弯，梁恒队伍的身影彻底被防御工事挡住。
大狗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陆淮屿右手抓着今天收获的晶核袋，时不时看上一眼，表情严峻冷漠，眼底却有微不可察的茫然。
毫无疑问，片刻前那些人是怕他的，他又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被抗拒、被排斥的感觉。
——“我不可能和怪物待在一起。”
——“他太可怕了！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一开始就不会靠近。”
他记忆里是这样子的。
可在程庭安开口以后，那种熟悉的、被抗拒的感觉消失了。
那些人最后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但那种复杂里没有厌恶。
陆淮屿目光挪过去，年轻的异能者还在自己身边，他的发丝在斜阳映射下笼着金边，看起来很软，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
目光相撞。
程庭安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尴尬了一瞬。他若无其事道：“晚上想吃什么？”仿佛刚刚只是在考虑伙食问题。
陆淮屿轻声说：“听你的。”
程庭安愣了下，“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程庭安突然说：“谢谢。”
陆淮屿望向他。
“刚刚王翰开枪时，以我的能力很难躲开……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程庭安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还没对你说谢谢呢。”
陆淮屿皱了皱眉：“你不会的。”
程庭安观察着陆淮屿。
陆淮屿的身上有常年累积下来的冷漠，他对一切相当疏离，一天下来也没有和梁恒的小队混熟，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身边多几个人，或少几个人。然而，程庭安同时能感觉到，在梁恒小队表现出惊恐时，陆淮屿其实是不快的。
他还是在乎。
程庭安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他的脑子里转过好多句说辞，这些话像一团混乱的线互相缠绕，乱七八糟地堵在他的胸口。
程庭安纠结了几秒，陆淮屿也就看了几秒。他嘴唇抿直，后背有些紧绷，生怕程庭安说出他害怕的话。
陆淮屿：“你想说什么？”
“……”程庭安抓了抓头发，最后只笨拙地说出几个字，“我想说，你别不开心呀。”
陆淮屿周身的气场突然就软化了。
他眼眸微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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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们小队遇到的危机，明显与王翰有关，但他们不仅没有如王翰期待的一般倒霉，还带回了这么多战利品。
这摆明了就是打王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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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珂还是个孩子，陈姨李叔身体也不太好……
梁恒抿着唇，避开王翰的视线，快步叫来一位管理人清点。
五头狼的身体里，梁恒取出了一枚五级晶核，两枚四级晶核和两枚三级晶核。此外，从其它低级的小变异兽身上，他们还弄来了十几枚一级晶核。
他们小队往常获得一枚三级晶核都能高兴上一个月，这会看着手中的晶核，梁恒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犹豫一会，把晶核装进袋子，递给陆淮屿。
梁恒转头对其它的异能者说道：“今天大家也看见了，我们能有这么多收获，都是仰仗着陆兄弟，而且他还救了我们的命。”
队伍里没人有异议。
陆淮屿看了他一眼，接过袋子。
程庭安瞧见袋子里的晶核，吓了一跳。一路上他只想着打怪，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们收获的晶核已经积累了这么多。
陆淮屿看到他愣怔的表情，手臂僵硬了一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战栗，那是一种陌生的快乐感。
他把袋子递给程庭安。
“拿着。”陆淮屿说。
程庭安只当自己是帮大佬提东西的跟班，乖乖接过袋子。
剩下的五头狼尸和其它的小猎物可以换取钱币，这部分东西陆淮屿没兴趣，全都交给梁恒处置。其它队员虽然没拿到晶核，但也都面露喜色——狼尸换来的钱币相当丰裕，足够他们饱餐好些天。
不到五分钟，小队迅速把战利品瓜分完了。
“牛逼啊，梁恒。”一道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
梁恒后背一紧，皱紧眉头转过身：“王翰，你想干嘛？”
王翰穿着背心，敞着花臂膀，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霰弹木仓。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我们队伍今天运气不好，收获比你们差远了。原因呢，也很明显——今天H区的清扫任务，上级本来是分给我们的，但不知道怎么被你们拿了去。”
这话说得就很没道理了。
王翰半点不脸红地继续道：“你抢了我们的地盘，你说，是不是得把战利品还给我们啊？”
“王翰，你别太过分！”梁恒气得脸色发白，他走前一步，“明明是你逼着我们接H区任务的，你他妈肯定提前知道那里有危险！”
“危险？我怎么看你们一点也没受伤呢。你别血口喷人。”王翰转头对负责发放任务的管理人说，“你评评理，是我逼着他们接H区任务，还是他们从我手里抢的？”
管理人愣了一下，说：“抢、是抢的。”
王翰得意地笑了，他挥挥手，身后的高级异能者立刻狞笑着走上前。
他们不介意多点收获。
刀疤脸看到程庭安手中的晶核袋，眼睛都绿了，伸手便要抢：“拿来！”
“放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刀疤脸的火气噌一下上来了，他还没发作，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掌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刹那间喷出的血雾，最后才是刀疤脸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所有人愣住。
刀疤脸算是基地里的强者之一了，可他居然在一瞬间失去了一只手！
王翰的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
怒气上头，他根本没有细思眼前的情况，把肩上的霰弹木枪甩到身前，枪口正对着站在刀疤脸身前的程庭安。
完蛋了。梁恒是第一个脑海中浮出这个念头的人。
他已经在一瞬间看到了王翰的下场。
王翰：“你找死！”
他扣下扳机，感受着子/弹射出带来的后座力。可下一刻，他看见自己射出去的散弹在半空中被挡住，纷纷坠落到地面。
紧接着，一股巨力扭曲了他的枪管，他根本看不清那是怎样发生的。
陆淮屿看着散弹向程庭安飞来的那一幕，心脏跳得很快，耳边嗡嗡作响。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底浮出一层危险的血光。
“你、你是谁？！”王翰这时注意到他了。
陆淮屿挑唇，少见地笑了一下。他抬起手，残忍地在虚空中一捏。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王翰身上突然爆出数道血痕。男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抬着枪的手也软软垂下。
陆淮屿走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嘲讽一般重复着王翰片刻前的话语。
“……找死？”
王翰呆住，他被巨大的恐惧掐住了咽喉，僵了半刻：“不、不不不找。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找梁恒的麻烦！对对对不起！”
他往日欺男霸女，心底却是最没骨气，面对上层舔得人尽皆知，当下也相当“识时务”地求饶起来。
王翰嘴里不断说着好话，甚至承诺了许多好处。他心说差不多了，抬眼去看陆淮屿的脸色。
对上那道冰冷的视线时，王翰心里猛地一沉。
他知道没希望了。
陆淮屿扯了扯嘴角。
众人的视线中，王翰的左臂像是他的枪管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扭曲。
然后是右臂。
王翰哀嚎一声，痛得昏迷过去。
刀疤脸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他顾不得给自己找回场子，转身就跑。王翰队伍里的其他人原本吊儿郎当地过来找茬，这时看戏的表情突然僵住，在脸上凝成一种奇异的恐惧。
他们甚至不敢留下来把王翰带走。
“这、这……”队伍里传来倒抽气的感叹声。
“我不是在做梦吧……”黄珂掐了掐自己的脸，他感觉到陆淮屿周身冰冷的气息，惶恐地后退了好几步。
空气凝滞了，像是某种情绪爆发的前兆。
陆淮屿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他能察觉到他人的恐惧。
小队的人开始怕他。
陆淮屿经历了太多类似场合，他冰冷地看了王翰最后一眼，打算离开。
然而程庭安打破了僵硬的沉默，他望向梁恒：“梁队。”
梁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呆楞道：“啊？”
陆淮屿疑惑地停住脚步。
程庭安被陆淮屿刚刚的行为震了震，但他没沉浸在震撼中，而是迅速想到了很多后续的东西。
他定定神，看向地面躺着的人，问：“这……怎么处理？”
程庭安明白，今天的事已经发生了，他们后续很可能会被血狼报复。虽然血狼不一定能对陆淮屿造成伤害，但能提前避免麻烦总是好的。
这是他和梁恒小队都会面临的问题。梁恒等人在太桑基地中待得更久，他们比自己更了解情势。
程庭安的话语把大家从茫然和恐惧中拽了回来。
梁恒回过神，皱起眉仔细思考，半晌说：“王翰在血狼里有点地位，但其实也很招人恨。他过去仇家树了不少，我试着去疏通疏通，兴许问题不大。”
“也是。”林雪下意识往程庭安的身侧靠近一步，远离了陆淮屿的方向，“他们之前虽然一口一个王哥，私下却指不定怎么骂他。”
“这本来就是他们谋害在先！”陈姨插起腰，厌恶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人，“他们要是倒打一耙，我就去把王翰过去那些破事吵上三天三夜，我相信基地里有眼睛的人还是多的。”
自从程庭安开口以后，队伍的气氛渐渐松弛。他沉静温和，气场像一汪清泉，浇灭了队伍燥动的情绪。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陆淮屿看着眼前的人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弱小的人类聚在一起，费尽心思地出谋划策。
梁恒考虑出了几个点子，和程庭安一说，觉得可行。
程庭安扯扯陆淮屿的袖子，问：“你觉得呢？”
手腕传来触感，陆淮屿僵了下，淡声说：“我可以杀了他们。”对他来说，这是最简便的方式。
“……”程庭安又被震住了，停顿一会儿，小声说，“我们先提前避免麻烦，不行再战斗。”
陆淮屿点头：“嗯。”
事情就这么定下。
“今天散了，大家都小心些。”梁恒朝他们摆摆手，“后面的事我处理。”
末世里争斗本就很常见，王翰带来的意外没有引起太大波澜。梁恒朝把王翰扛到肩上，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伤了王翰会有新的麻烦，他得花一些积蓄来摆平，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痛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翰受报应。
王翰还活着，但他已经废了，一个失去双手的人在末世里，只能靠苟延残喘活下去。
梁恒用力闭了闭眼，脑子里突然晃过很久以前，他在操场上带下的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新兵。
那个年轻人在他离开血狼后不久就发生了“意外”，死在危险区，连尸体也没留下。
“给你报仇了……”梁恒捏紧拳头，低低地感叹。
……
程庭安和陆淮屿穿过基地入口，往旅馆的方向回去，拐过一个弯，梁恒队伍的身影彻底被防御工事挡住。
大狗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陆淮屿右手抓着今天收获的晶核袋，时不时看上一眼，表情严峻冷漠，眼底却有微不可察的茫然。
毫无疑问，片刻前那些人是怕他的，他又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被抗拒、被排斥的感觉。
——“我不可能和怪物待在一起。”
——“他太可怕了！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一开始就不会靠近。”
他记忆里是这样子的。
可在程庭安开口以后，那种熟悉的、被抗拒的感觉消失了。
那些人最后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但那种复杂里没有厌恶。
陆淮屿目光挪过去，年轻的异能者还在自己身边，他的发丝在斜阳映射下笼着金边，看起来很软，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
目光相撞。
程庭安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尴尬了一瞬。他若无其事道：“晚上想吃什么？”仿佛刚刚只是在考虑伙食问题。
陆淮屿轻声说：“听你的。”
程庭安愣了下，“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程庭安突然说：“谢谢。”
陆淮屿望向他。
“刚刚王翰开枪时，以我的能力很难躲开……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程庭安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还没对你说谢谢呢。”
陆淮屿皱了皱眉：“你不会的。”
程庭安观察着陆淮屿。
陆淮屿的身上有常年累积下来的冷漠，他对一切相当疏离，一天下来也没有和梁恒的小队混熟，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身边多几个人，或少几个人。然而，程庭安同时能感觉到，在梁恒小队表现出惊恐时，陆淮屿其实是不快的。
他还是在乎。
程庭安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他的脑子里转过好多句说辞，这些话像一团混乱的线互相缠绕，乱七八糟地堵在他的胸口。
程庭安纠结了几秒，陆淮屿也就看了几秒。他嘴唇抿直，后背有些紧绷，生怕程庭安说出他害怕的话。
陆淮屿：“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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