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白脸_破魔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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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白脸

  巨大的画像整整覆盖了房间的半面墙,大的有些惊人。这是一幅男子的半身像,画架精美,漆着华丽的金漆。画中的男子正襟端坐,一脸泰然,他一头一丝不苟的银发整齐的梳向后头,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他有一双十分英气的蓝色眼睛,精神奕奕,画中人栩栩如生,让人觉得那人就在自己面前一般,令人不得不感叹那画师高超的技艺。

  画中人朱唇白肤,相对于普通男子来说,显得稍许英美,毫无瑕疵的脸颊也另画中的男子增色不少,半身像中男子所穿的衣衫十分华贵,款式极其优雅,袖口领口都纹着让人印象深刻的金色花纹,深紫色的衣装配上那黑色的背景显得格外高雅,令人印象深刻。

  这家的主人非同一般,这是西尔维斯看到这画像后的第一感觉。画中人气质独特,虽然只是单单一幅画,但假如那人真有画中所绘的模样,那这人也可称得上美男子的称号。西尔维斯静静欣赏着那栩栩如生的画像,一时之间竟也被画中男子的风采所折服。直到怀中黑猫提醒,他才悻悻的移开了眼神。“走吧,看来这里也没什么特别。”

  花费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怀抱黑猫的西尔维斯便将整幢屋宅的二三两层都看了个遍,除了见到太多令人惊叹的精致物件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发现。那些璞玉人正活动在一楼,他也不便现身查找,在与黑猫简单商量两句之后,两人决定离开。

  西尔维斯无声的靠近着那一楼的正厅,身形一闪,躲入了一处阴影之中,他侧头看去,顺着那没有关住的门缝窥视着那正厅之中的几位璞玉人,离开之前再确认一下,这是两人的一致决定。只有确认一切安好,他们才可以真正放心的离开。

  厅中亮着烛火,那是这大宅中所使用的烛火,红色的宽厚地毯上,那两个病人正昏迷不醒,一旁的少女正手握布巾细心的为他们擦拭额头的汗水,那大汉却不知去了哪里,不在厅中,他原先所背负的行李则堆在一起,摆在边上。

  正当西尔维斯心中疑惑之时,另一个方向的一扇门打了开来,那璞玉族大汉吃力的搬着一条包着皮褥的靠背长椅走了出来,那长椅可容三人端坐,西尔维斯之前也在屋中见过。“啊,大哥。”小林回头看了一眼,失声叫道,她连忙迎了过去,咬着下唇轻声说道:“大哥,这样不好吧,我们已经打扰了这家人,怎么还乱动他们的东西。”

  那璞玉男子看了他一眼,依旧继续搬着手中沉重的长椅。“他们需要,主人不在,先用着,遇到了再道歉。”他脸色憋得通红,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觉得羞愧。男子将那包着皮褥的长椅搬到正厅空处,然后便将躺在地上的一个伙伴抱了上去,又为他盖上了一块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亚麻布。“他们俩,性命重要,别的,先别管了。”他擦着汗水,对着那一旁不安的小林说道,然后又向那处门走去,似乎是要继续搬些东西过来。

  西尔维斯两人躲在暗处,目睹了那大汉的所有行为,大汉又搬来了一张长椅,让剩下的一个病人躺了下来,而后他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个可以手提的炉火与一堆干燥的柴火,放到了正厅中间,他似乎唯恐烧坏了这底下铺着的华贵地毯,又花费了一番功夫将那地面上铺着的地毯掀开了一些,露出下面的大理石地面,以放自己的行李与炉火。做完这些他已满头大汗,就那样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却完全没有动用那边上不远处便有的椅子。

  “小林,事情从急,有些事不得不那么做,但我们俩还好着,就不能多叨扰这家主人。”他疲累的说着,那小巧的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正蹲在炉火边上为着几人烧着热水。外头寒风依旧冷冽,吹得窗头直哆嗦,但处于这屋中却是不用再担心这寒风的侵袭。红色的炉火将那少女的脸庞映衬的红彤彤的,显得极为可爱。温暖的火光照耀着整个正厅,让这些饱经风霜的璞玉人都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隐在一旁看了一阵,西尔维斯便满意的点点头,他身形一闪,便离开了那处阴影处,无声无息的向着后头走去。既然这些人找到了好归宿,那么也该是时候离开了。相信这里的一切也能够让这几位异界人安然的渡过冬天。小黑猫支着身子,看着那表情平静的剑舞者,叹息了一声,摇着头又缩了身子。它眼神之中有着一丝狡黠,似乎早已知道这同行的伙伴会这样做。

  剑舞者悄悄的从一处后头的窗子翻了出去,刚刚出去打了个哆嗦,那窗外的天空阴沉着,已经又开始下起小雨来,寒风一阵一阵刮着,让两个有些习惯这豪宅中平静的冒险者都有些不愿意。“走吧,我们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西尔维斯将那窗户重新关好,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踏着湿滑的地面向前走去。

  雨还不大,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但那天空的阴沉无疑预示着一场大雨的到来,说不定还会下雪。小黑猫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乌云遍布的天空,无辜的眼神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别想了,我们真的不方便在这待着,我们该走了。”抱着它的男子这样说着,脚步轻缓,无声的行进着。

  “哎~我又没说什么,你别乱猜。”那怀中的小黑猫歪着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淘气的支起身子,趴在他肩头向后望去,如今他们已行出了那豪宅的花园,正准备进入那片阴冷的森林。西尔维斯只觉怀中抱着的小猫身子忽然一紧,那柔软的身体不知为何瞬间绷得紧紧的。他疑惑不解的侧头看去,只见那一向懒散的黑猫此时正一脸惊愕的直视着后头,那小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怎么了?”剑舞者疑惑的停下了脚步,顺着它的目光转过头去,向着那豪宅望去,这一看,便也吓了一跳。

  一张脸,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一张惨白惨白毫无表情的脸,正从那豪宅三楼的一处窗中望着外面,直直的看着那离开的剑舞者。此时剑舞者的表情也变得像怀中那吓呆的小猫儿一般,惊愕不已。那窗中望着自己的男人样子十分古怪,皮肤白得吓人,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光秃秃的脑袋显得极为古怪。惨白的肌肤如同十几年没有晒过阳光一般,白皙的有些病态。他的手也很白,那抓着猩红窗帘的手犹如鸟爪,又瘦又白,白得瘆人。

  似乎是因为剑舞者的目光,那怪人身形一闪,一拉窗帘,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留给二人的是那依旧还在微微晃动的猩红窗帘。

  “看到了吧?”黑猫回过神来,轻声的问道。

  “嗯”剑舞者还沉浸在之前的惊愕中,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那三楼的窗户,却已找不到那人曾经出现过的迹象。那人来的突兀,消失的也迅速,让人觉得十分不真实。“是不是我们看错了?”他怀疑的问了句,毕竟之前两人也在屋中仔细查看过,但并未发现除去那四个璞玉人之外的其余人类。而且那宅子中的灰尘也显示着这所豪宅起码已废弃了两三个月,他不相信里面有一个人住着却没有被自己二人所发现。

  黑猫也眨着双眼,疑惑不解的看向那扇窗户,此时三楼的那处窗户亦如其他窗户一样,拉着窗帘,再无古怪。“但愿吧,一定是我们俩太累了,看错而已,走吧走吧。”它哆嗦了一下,缩回身子,趴在剑舞者的臂弯中。西尔维斯又多看了一眼,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当是看走眼,便嘟囔了两句,回头继续向着林中走去。

  “啊!!!!!!”正当两人走入树林之中时,身后的豪宅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怀中黑猫猛的立了起来,刚想趴着剑舞者的肩头看去,西尔维斯反应却比它还快,竟已抱着它,猛的冲向了那处豪宅之中。剑舞者身形如电,短短几次纵跃便已翻过栅栏,灵活的跃到一处窗前,他右手快速拨动,将那窗户打了开来,紧接着便一纵身跃入其中。

  那声尖叫是小林的声音,两人都不会听错。

  剑舞者脚不停步,迅捷的赶到了那处正厅的门前,他刚想冲出去,却一眼看到那跌坐在正厅中央慌张无比的小林,旁边则是那个大汉正扶着她的肩膀。西尔维斯一见如此,连忙止住去势,身形一闪便躲入了门旁一处阴影,调整呼吸,悄悄的偷看起来。

  “小林!小林!你冷静点!”那大汉摇着哭泣中的少女,眉头紧锁。那跌坐在地的少女只顾着不停抽泣,颤抖着的手捂着胸口,嘴唇依旧在不停哆嗦着,似乎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大汉劝说了好一阵,她才恢复平静。她接过大汉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两口这才止住了哭泣。

  “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叫的那么大声?”大汉见其缓过神来,连忙开口问道。

  “大,大哥……刚才,那里…那里有个人……”少女哆嗦着伸出右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因为角度问题,躲藏在阴暗处的西尔维斯无法看到少女所指的地方,但从那动作也大概明白她所指的方向应该是二楼的一处位置,那正厅去往二楼的楼梯口。“那人…那人好吓人,脸好白好白,跟鬼一样!”少女哆嗦了一下,又捧起那碗,喝了两口。

  “人?”大汉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那个方向,神情疑惑不解。“咳咳,头儿,是不是这家的主人在这里,被小林看到了?……”那被称为达鲁的璞玉男子似乎也被那声惊叫吵醒了过来,此刻正侧着身子躺在那皮椅之上。

  大汉的眉头皱了皱,他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鄙人马大,因为伙伴病重,暂且来此借宿一段时日,如有不愿,请现身说话。”他洪亮的声音如响雷一般,震的山响,在大宅之中传出老远。他又重复了几声,但却没有得到一声回应。“会不会是这家主人不方便见客?”那达鲁在小林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咳嗽着说道。

  “有这种事?”自称马大的健壮大汉侧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沉声问道。

  “嗯,早些年我就遇到过一次,咳咳,那家男人得了怪病,见不得光,所以从不见客。即使是来了客人,也顶多是隔着布帘说几句话,除了自己妻子,谁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达鲁咳了起来,那还惊魂未定的小林连忙为他抚着背部,顺了顺呼吸。

  厅中的大汉皱着眉头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我去看看,如果真是如此,我就跟他说说,让我们几个在这暂住一阵,如果不行的话,我们便离开。”他捏着拳头,咬了咬牙,便迈开大步,噔噔噔的上了楼梯,走去了二楼。

  隐藏在暗处的西尔维斯一动不动的躲在那里,早在那小林说出那个白脸人时他与黑猫便感到震惊无比,此时的两人已明白那窗口处的白脸人并非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确有其人。但那人又因为如何没有现身,而且又是怎样在两人的翻找中隐去身形,不被发现,却又无法得知。

  既然已明白这里有其他人,剑舞者便不能如此简单的离开。这荒废的豪宅本就透着古怪,在无法确认所有情况时,自然不能将这些疲惫病重的璞玉人留在这里。此刻西尔维斯便在耐心的等,等那大汉回来,这正厅之中此时只剩下两个病人和那柔弱的少女,如果有人要加害,随便来个人便可以轻易得手,他必须在一旁照顾,以免发生意外。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黑暗之中的两人(一人一猫)都显得有些沉不住气,那厅中的少女正绞着手坐在炉火旁,显得极为焦虑。那达鲁已经重又躺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此时此刻正厅之中只留下了少女一人,她面色紧张,单薄的身体总是在听到一声声响时便颤动几下,那无助的眼神打量着上方,显得极为害怕。

  楼上不时传来几声开关门的声响和那男子低沉的询问声,但听那动静似乎那叫马大的汉子也并没有什么发现,那神秘的白脸男子似乎并未再次现身。

  直直过了大半个小时,正当那厅中的少女开始因为害怕而抱着膝盖低声哭泣之时,那走廊之中终于传出了一串脚步声。早已等候多时的剑舞者轻轻的握住剑柄,站直身子,将自己隐在那阴影之中。他运起谜宗卷隐秘篇中的奇妙技艺,短短片刻竟完全融入了环境之中,再也看不到他那高挑的身体。

  沉闷的脚步越来越近,一丝火光缓慢的靠近着,接着那个强壮的璞玉族大汉,便紧皱着眉头从屏住呼吸的西尔维斯面前经过,他走过之时还向着剑舞者所躲藏的角落处看了一眼,但却如同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又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吱嘎一声,他拉开了那半掩着的门,在少女惊疑声中走入其中,又顺手将那处大门给关了起来。

  当确认他已离开之后,西尔维斯才重又献出身形,怀中的黑猫因为他这一手惊讶不已,但此时它显然更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便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学着剑舞者的模样,将那俏皮的小耳朵贴上了木门,偷听起来。

  “大哥,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透过木门,能够隐隐听到女孩那颤抖的声音,显然她即便看到伙伴的归来,也依旧还十分紧张。

  “没,没见着人。”那大汉似乎坐了下来,门外的两人隐隐听到似乎是喝水的声音,接着那大汉放下了碗盆,继续说道:“这地方很大,但空旷的瘆人,上面房间很多,灰尘也多,我找了好久,都没遇到人。不过……”他话音一转,门外的两人立刻集中精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刚才发现,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西尔维斯皱起了眉头,那怀中的黑猫也抬头看向了他,一人一猫心生疑惑,认真的继续听着。

  “那窗户半开着,下面还有几个脚印,但那脚印走了几步就消失不见了,我一直没有再发现。”大汉的声音有些沉重,接着听到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声音,又是几声嗖嗖声,那大汉又说道:“小林别怕,如果那人真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那少女应了一声,接着那正厅之中便又陷入了沉默。

  西尔维斯见里面再没有动静,便站直了身子,缓缓的向着走廊走去,他轻手轻脚的踏上了楼梯,踩着那厚实的地毯向上走去。“这地方有人,我们必须先找到他,假如那人心怀不轨……”怀中的黑猫沉声说道,西尔维斯点点头平静的答道:“嗯,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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