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寻常的尸体
第一章、不寻常的尸体
毫无温度的惨白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不锈钢材质的冰柜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寒光。身高体重年龄性别各不相同的人填满了柜子，这些人身上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都拥有着与冰柜内部相同的零下|体温。
脚步声和轮轴滚动声在房间外的走廊响起，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房门开启，缺少保养的门轴发出了嘶哑的‘吱呀’声，就像垂死之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渴望生命的叹息。
有人走进了这个充斥着阴冷气息的房间。
进来的是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性。他个子很高，身形瘦削，模样虽然英俊，但脸色却十分不好。眼底有着常年熬夜的青黑，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惨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他看起来也应该躺在冰柜中，而不是在地面上行走。
男人侧身挡住门，将身后的一辆可移动解刨床拽进房间。
躺在解剖床上的被白布覆盖的躯体以突破人体极限的姿势扭曲折叠着，露在外面的头颅破碎的不成样子，只有左脸稍微完整些。
固定好解刨床，秦刀戈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修复工具。
这里是盛京市宝山殡仪馆地下一层冷藏区，他在这的主要的工作是修复一些需要特殊处理的遗体。
需要特殊处理的遗体是指在坠楼、火灾、交通事故等灾难现场死亡的损毁严重的遗体。
躺在解刨床上的那具遗体就是位坠楼身亡的女孩，今天下午被她父亲送到殡仪馆。
见到那位父亲的第一眼秦刀戈就感觉很违和。
明明是至亲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哀痛之色，完全是一副前来谈生意的公事公办模样。
在殡仪馆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那位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对工作人员炫耀自身资产和实力，有关女孩的事情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话：
“我给你们双倍的钱让你们这里最好的修复师过来，务必把她给我修成原来的样子。明天的葬礼告别仪式要来很多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别让她给我丢脸。”
这位父亲对女孩的称呼仅仅是‘她’，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仿佛女孩只是一个物件，与家中被打碎的花瓶没有任何分别。
秦刀戈在殡仪馆工作这些年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见过因遗产分配不均而在遗体面前大打出手的，见过嫌墓地太贵直接将骨灰寄放在殡仪馆不管的，也见过因无法接受亲人离世差点与遗体一起冲进火化室的。
可这种对待女儿就像是陌生人的父亲秦刀戈还是第一次见。
不，甚至比陌生人都不如，就连帮忙护送遗体过来的警察脸上的神情都比这位父亲要悲痛的多。
这已经不单单是亲情的缺失，这男人似乎连人应该拥有的最基本的同理心也丢失了。
对此秦刀戈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只是有些心疼那位女孩。
死后都遭受如此对待，生前肯定也没少承受来自家庭的冷暴力。
才17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也不知她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才能如此决绝地从高楼跳下，遗体上甚至连挣扎的伤痕都很少……
想到这里，秦刀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掀开了覆盖尸身的白布。
这个单子很紧急，留给他修复的时间很短，在遗体被送过来后秦刀戈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直接推进了冷藏区。因为他潜意识里信任警方，所以即便当时感到了些许违和感也并没有在意。
秦刀戈皱眉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具损毁严重的遗体。
高坠所受的伤害属于减速钝性|暴力损伤，一般来说坠楼者遗体上的致死伤都是人体与地面接触的位置。
从女孩尸身的损毁程度来看，她应该是头颅先接触的地面。
无论求死的意志有多么强烈，人在落地的那一刹身体求生本能还是会下意识的伸出手抵抗的，所以大多数坠楼者双手关节处都会出现很严重的大面积骨折现象。
然而眼前这具……
秦刀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带上手套，快速地触诊了一遍遗体上的所有外伤。
就算接触地面时双手没有反抗，高坠尸身上呈现的伤势外力作用方向也应该是一致的，可这具遗体上的伤势却十分奇怪。
像遗体身上这种大面积无规则分布的损伤，很有可能是因为死者在坠楼前就处于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或者说，坠楼前就已经死亡。
秦刀戈没有见过坠楼现场，所以也不敢随意断言女孩的死亡原因。
如果想要得到更准确的结果就需要进一步解刨尸体查看内脏血液凝固情况，鉴定体内是否有药物残留。
正常情况下这具遗体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殡仪馆，而是应该出现在法医的解刨台上。
连他这种不专业人士都能看得出尸体不对劲，为什么确认女孩死亡的急救医生没有看出来？
秦刀戈脸色越来越难看。
警方给的核验死亡信息单子上写的女孩今早刚离世，然后他们下午就确认了死亡原因送到殡仪馆来让直接修复遗体……这中间省略的步骤有点多了吧？警察真的有排查过现场？
不是只有在核实无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后才允许家属处理遗体为死者准备后事的吗？
事情变的有些复杂了。
如果他不管不顾的直接修复遗体就会对遗体造成二次破坏，到时候女孩死亡的真相就会被永远掩埋。
也不知她家里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警方的疏忽，还是……想到这，秦刀戈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女孩父亲的手机号。
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脑海中闪过了女孩父亲那张冷漠的脸，秦刀戈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录音键。
“谁啊？找我什么事？”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酒气似乎穿过了屏幕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是宝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是为您女儿修复遗体的修复师。我刚才发现……”
秦刀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男人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啧，是不好修复吗？该死的赔钱货即使死了也这么让人不省心。我再加一倍的钱，务必给我修复好！葬礼告别会的请帖我可已经发出去了，你如果敢让我在那些老朋友面前丢脸，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在盛京市混不下去。”
秦刀戈听得直皱眉，他强忍下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并不是这样，我在检查您女儿遗体状态时发现您女儿很有可能不是自|杀，如果要进一步确认死亡原因就得由警局那边的法医解刨鉴定，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
“你要明白你只是个殡仪馆修复遗体的。”手机对面男人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打断了秦刀戈未说完的话。
“你的工作只是在告别会开始前修复好遗体。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不要自作聪明的联系警察，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如果给我造成困扰的话……我会先解决你这个制造麻烦的人。”说罢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忙音，秦刀戈愣在原地。
听这位父亲的语气，他是知道女儿死亡原因不寻常的，可他完全不在乎。
这女儿真的是他亲生的？？
捏着手机的指尖逐渐泛白，秦刀戈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从在殡仪馆工作以来自己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警方已经结案，死者家属也不在乎真正的死亡原因，但他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一方面是这女孩实在是太可怜，秦刀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做点什么。另一方面是他怕万一将来事情发生什么反转，这位父亲倒打一耙污蔑他自作主张破坏遗体，导致证据丢失。
不是他把人性想的太坏，而是那位父亲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让人无法相信。
秦刀戈脱下手套去别的工作间寻找以前做遗体修复淘汰下来的不合格的假肢和身体。
——他准备直接做一具假遗体出来。
以他的手艺完全能以假乱真把女孩父亲糊弄过去。
虽然这么做有些违背职业道德，而且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多，但让他直接破坏遗体进行修复秦刀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等糊弄过明天的葬礼告别仪式，他就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他那位在市局当刑警的朋友，至于女孩父亲在电话里的威胁……秦刀戈权当他在放屁。
即使有以前剩下的材料做底子秦刀戈还是忙碌了整整九个小时才完成修复工作。
看着躺在解剖床上的和女孩生前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假遗体，他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以防万一，秦刀戈将这具假遗体推进了冷藏区内写有女孩名字的冰柜，而真正的遗体则被他推进了隔壁遗体修复工作间的冰柜。
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一般不会动遗体修复间的冰柜，放在这里最安全。
秦刀戈修复的都是损毁特别严重的遗体，每个单子都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殡仪馆才会单独安置一个冰柜在他工作间供他放置未修复完毕的遗体。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秦刀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冷藏区。
他准备回宿舍睡觉前先去员工休息室吃包泡面垫垫肚子。为了忙着赶进度，在遗体修复好之前他一刻都不敢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殡仪馆的主仪式楼一共有六层，地下一层是用来存放遗体的冷藏区和为死者整理遗容的工作区。
一楼至三楼是告别厅和守灵厅，四楼是存放杂物和闲置设备的库房，五楼是殡仪馆办公区和员工休息室。
因为一些原因，主仪式楼里一共修了两架电梯。
一个是专门运送尸体的货梯，需要专门的员工卡才能刷开，连通地下一层到四楼。
另一个是人走的电梯，不需要刷卡，连通一楼到五楼。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乘坐电梯到五楼员工休息室，秦刀戈需要从步行梯走出地下一层到一楼，再乘坐电梯去五楼。
地下一层步行梯的楼梯门也需要刷员工卡才能开启。
之所以设计的如此繁琐据说是怕冰柜里的尸体自己跑出来，还有就是为了防止偷尸体的小偷进入到地下一层。
刷完员工卡从步行梯楼梯门走出，秦刀戈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的那五个人影。他没有一丝迟疑地直接按下了怀中对讲机的紧急呼叫按钮。
现在已经是晚上11:45，殡仪馆下午四点半以后就关门禁止外人出入。办公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六点下班，站在一楼门口的那几人也没有穿保安制服。
——所以这他们大概率是摸进来的小偷。
秦刀戈感觉心好累。
刚想到偷尸体这件事一上楼就遇到了小偷，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绕过夜班保安进入仪式楼里的。
对面人数众多，为了自身安全，秦刀戈并没有靠近。
在按完紧急呼叫按钮之后他就立刻转身准备回地下一层，毕竟有刷卡限制的地下一层要比一楼安全的多。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一道黑影竟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黑影将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带着急速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向秦刀戈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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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温度的惨白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不锈钢材质的冰柜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寒光。身高体重年龄性别各不相同的人填满了柜子，这些人身上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都拥有着与冰柜内部相同的零下|体温。
脚步声和轮轴滚动声在房间外的走廊响起，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房门开启，缺少保养的门轴发出了嘶哑的‘吱呀’声，就像垂死之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渴望生命的叹息。
有人走进了这个充斥着阴冷气息的房间。
进来的是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性。他个子很高，身形瘦削，模样虽然英俊，但脸色却十分不好。眼底有着常年熬夜的青黑，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惨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他看起来也应该躺在冰柜中，而不是在地面上行走。
男人侧身挡住门，将身后的一辆可移动解刨床拽进房间。
躺在解剖床上的被白布覆盖的躯体以突破人体极限的姿势扭曲折叠着，露在外面的头颅破碎的不成样子，只有左脸稍微完整些。
固定好解刨床，秦刀戈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修复工具。
这里是盛京市宝山殡仪馆地下一层冷藏区，他在这的主要的工作是修复一些需要特殊处理的遗体。
需要特殊处理的遗体是指在坠楼、火灾、交通事故等灾难现场死亡的损毁严重的遗体。
躺在解刨床上的那具遗体就是位坠楼身亡的女孩，今天下午被她父亲送到殡仪馆。
见到那位父亲的第一眼秦刀戈就感觉很违和。
明明是至亲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哀痛之色，完全是一副前来谈生意的公事公办模样。
在殡仪馆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那位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对工作人员炫耀自身资产和实力，有关女孩的事情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话：
“我给你们双倍的钱让你们这里最好的修复师过来，务必把她给我修成原来的样子。明天的葬礼告别仪式要来很多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别让她给我丢脸。”
这位父亲对女孩的称呼仅仅是‘她’，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仿佛女孩只是一个物件，与家中被打碎的花瓶没有任何分别。
秦刀戈在殡仪馆工作这些年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见过因遗产分配不均而在遗体面前大打出手的，见过嫌墓地太贵直接将骨灰寄放在殡仪馆不管的，也见过因无法接受亲人离世差点与遗体一起冲进火化室的。
可这种对待女儿就像是陌生人的父亲秦刀戈还是第一次见。
不，甚至比陌生人都不如，就连帮忙护送遗体过来的警察脸上的神情都比这位父亲要悲痛的多。
这已经不单单是亲情的缺失，这男人似乎连人应该拥有的最基本的同理心也丢失了。
对此秦刀戈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只是有些心疼那位女孩。
死后都遭受如此对待，生前肯定也没少承受来自家庭的冷暴力。
才17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也不知她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才能如此决绝地从高楼跳下，遗体上甚至连挣扎的伤痕都很少……
想到这里，秦刀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掀开了覆盖尸身的白布。
这个单子很紧急，留给他修复的时间很短，在遗体被送过来后秦刀戈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直接推进了冷藏区。因为他潜意识里信任警方，所以即便当时感到了些许违和感也并没有在意。
秦刀戈皱眉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具损毁严重的遗体。
高坠所受的伤害属于减速钝性|暴力损伤，一般来说坠楼者遗体上的致死伤都是人体与地面接触的位置。
从女孩尸身的损毁程度来看，她应该是头颅先接触的地面。
无论求死的意志有多么强烈，人在落地的那一刹身体求生本能还是会下意识的伸出手抵抗的，所以大多数坠楼者双手关节处都会出现很严重的大面积骨折现象。
然而眼前这具……
秦刀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带上手套，快速地触诊了一遍遗体上的所有外伤。
就算接触地面时双手没有反抗，高坠尸身上呈现的伤势外力作用方向也应该是一致的，可这具遗体上的伤势却十分奇怪。
像遗体身上这种大面积无规则分布的损伤，很有可能是因为死者在坠楼前就处于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或者说，坠楼前就已经死亡。
秦刀戈没有见过坠楼现场，所以也不敢随意断言女孩的死亡原因。
如果想要得到更准确的结果就需要进一步解刨尸体查看内脏血液凝固情况，鉴定体内是否有药物残留。
正常情况下这具遗体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殡仪馆，而是应该出现在法医的解刨台上。
连他这种不专业人士都能看得出尸体不对劲，为什么确认女孩死亡的急救医生没有看出来？
秦刀戈脸色越来越难看。
警方给的核验死亡信息单子上写的女孩今早刚离世，然后他们下午就确认了死亡原因送到殡仪馆来让直接修复遗体……这中间省略的步骤有点多了吧？警察真的有排查过现场？
不是只有在核实无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后才允许家属处理遗体为死者准备后事的吗？
事情变的有些复杂了。
如果他不管不顾的直接修复遗体就会对遗体造成二次破坏，到时候女孩死亡的真相就会被永远掩埋。
也不知她家里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警方的疏忽，还是……想到这，秦刀戈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女孩父亲的手机号。
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脑海中闪过了女孩父亲那张冷漠的脸，秦刀戈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录音键。
“谁啊？找我什么事？”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酒气似乎穿过了屏幕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我是宝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是为您女儿修复遗体的修复师。我刚才发现……”
秦刀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男人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啧，是不好修复吗？该死的赔钱货即使死了也这么让人不省心。我再加一倍的钱，务必给我修复好！葬礼告别会的请帖我可已经发出去了，你如果敢让我在那些老朋友面前丢脸，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在盛京市混不下去。”
秦刀戈听得直皱眉，他强忍下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并不是这样，我在检查您女儿遗体状态时发现您女儿很有可能不是自|杀，如果要进一步确认死亡原因就得由警局那边的法医解刨鉴定，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
“你要明白你只是个殡仪馆修复遗体的。”手机对面男人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打断了秦刀戈未说完的话。
“你的工作只是在告别会开始前修复好遗体。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就不要过问。不要自作聪明的联系警察，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如果给我造成困扰的话……我会先解决你这个制造麻烦的人。”说罢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忙音，秦刀戈愣在原地。
听这位父亲的语气，他是知道女儿死亡原因不寻常的，可他完全不在乎。
这女儿真的是他亲生的？？
捏着手机的指尖逐渐泛白，秦刀戈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从在殡仪馆工作以来自己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警方已经结案，死者家属也不在乎真正的死亡原因，但他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一方面是这女孩实在是太可怜，秦刀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做点什么。另一方面是他怕万一将来事情发生什么反转，这位父亲倒打一耙污蔑他自作主张破坏遗体，导致证据丢失。
不是他把人性想的太坏，而是那位父亲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让人无法相信。
秦刀戈脱下手套去别的工作间寻找以前做遗体修复淘汰下来的不合格的假肢和身体。
——他准备直接做一具假遗体出来。
以他的手艺完全能以假乱真把女孩父亲糊弄过去。
虽然这么做有些违背职业道德，而且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多，但让他直接破坏遗体进行修复秦刀戈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等糊弄过明天的葬礼告别仪式，他就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他那位在市局当刑警的朋友，至于女孩父亲在电话里的威胁……秦刀戈权当他在放屁。
即使有以前剩下的材料做底子秦刀戈还是忙碌了整整九个小时才完成修复工作。
看着躺在解剖床上的和女孩生前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假遗体，他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以防万一，秦刀戈将这具假遗体推进了冷藏区内写有女孩名字的冰柜，而真正的遗体则被他推进了隔壁遗体修复工作间的冰柜。
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一般不会动遗体修复间的冰柜，放在这里最安全。
秦刀戈修复的都是损毁特别严重的遗体，每个单子都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殡仪馆才会单独安置一个冰柜在他工作间供他放置未修复完毕的遗体。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秦刀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冷藏区。
他准备回宿舍睡觉前先去员工休息室吃包泡面垫垫肚子。为了忙着赶进度，在遗体修复好之前他一刻都不敢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殡仪馆的主仪式楼一共有六层，地下一层是用来存放遗体的冷藏区和为死者整理遗容的工作区。
一楼至三楼是告别厅和守灵厅，四楼是存放杂物和闲置设备的库房，五楼是殡仪馆办公区和员工休息室。
因为一些原因，主仪式楼里一共修了两架电梯。
一个是专门运送尸体的货梯，需要专门的员工卡才能刷开，连通地下一层到四楼。
另一个是人走的电梯，不需要刷卡，连通一楼到五楼。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乘坐电梯到五楼员工休息室，秦刀戈需要从步行梯走出地下一层到一楼，再乘坐电梯去五楼。
地下一层步行梯的楼梯门也需要刷员工卡才能开启。
之所以设计的如此繁琐据说是怕冰柜里的尸体自己跑出来，还有就是为了防止偷尸体的小偷进入到地下一层。
刷完员工卡从步行梯楼梯门走出，秦刀戈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的那五个人影。他没有一丝迟疑地直接按下了怀中对讲机的紧急呼叫按钮。
现在已经是晚上11:45，殡仪馆下午四点半以后就关门禁止外人出入。办公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六点下班，站在一楼门口的那几人也没有穿保安制服。
——所以这他们大概率是摸进来的小偷。
秦刀戈感觉心好累。
刚想到偷尸体这件事一上楼就遇到了小偷，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绕过夜班保安进入仪式楼里的。
对面人数众多，为了自身安全，秦刀戈并没有靠近。
在按完紧急呼叫按钮之后他就立刻转身准备回地下一层，毕竟有刷卡限制的地下一层要比一楼安全的多。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一道黑影竟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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