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_阴郁受心死后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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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苍舒镜被玉挽仙尊带去霜华峰疗伤,父亲也跟了过去,夕影无处可去,还是回了竹涧小筑,却遇见段夫人。

  夕影没想到,他们听说苍舒镜出事,竟一夜之间都赶来了。

  段夫人眼眶通红,想是哭了很久,她被周嬷嬷搀着,听童子来报苍舒镜已在霜华峰疗伤,便忙不迭要赶去,见到夕影一身狼狈地独身回来,段夫人顿了下。

  她满目失望地说:“我没想到你竟自甘堕落到那种程度,还连累镜儿。”

  他如何就自甘堕落了?

  夕影愣愣地看着段夫人。

  段夫人伤心叹息道:“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和你父亲让镜儿带你来天虞是为了让你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好好修炼,也不指望你比得上你兄长,哪怕你能有他十之一二,疏通灵脉,我也安心了,岂料你不思进取,还想着走那歪门邪道。”

  “我没有走歪门邪道!”夕影委屈地直掉眼泪:“我只是不适合天虞的修炼功法,我只是想换个……”

  “啪——”

  一巴掌扇来,夕影脸上火辣辣地疼,说不出话。

  父亲打了他左脸,母亲又打他右脸,他这张脸就那么可恶?要弄得面目全非才合他们心意吗?

  一直柔柔弱弱的段夫人气得直喘气,被周嬷嬷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她咬牙悲切地说:“你真当我一无所知吗?你好好的苍舒家少爷不做,要跟着一个合欢宗弟子私奔,跟他去哪儿去做什么还要我戳穿吗?”

  “合欢宗是什么地方,是你不知,还是我不知?”

  段夫人被周嬷嬷顺着气,劝道:“夫人莫要恼,我们还要去看大少爷呢,走吧。”

  段夫人没再看夕影一眼,临走前也不知是对夕影说的,还是对周嬷嬷说的。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孽障?”

  周嬷嬷安抚道:“夫人消消气,您将大少爷教得就很好,影少爷可能是……从那种地方出来没多久,还没将习性改掉,说不定过些年就好了。”

  “好不了的。”段夫人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都能主动往合欢宗那种地方贴,我们还怎么教啊……”

  指甲死死嵌进手心,夕影觉得心口好痛。

  他蓦地转身,对尚未走远的段夫人嚎喊:“不是我!是苍舒镜!那个合欢宗的人是苍舒镜的相好!是他们私相授受,不是我!不是我——!!”

  夕影从没想过,段夫人那样温柔似水的妇人,也能露出狰狞痛恨的目光。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他不是她儿子,恨不得他早年就溺死在河中。

  她对夕影说:“惹出祸了,还想着嫁祸给自己兄长,他救了你的命,你却还趁着他重伤昏迷构陷他。”

  “你当真是……朽木难雕,劣质难改!”

  ·

  自那日后,夕影再也没见到凤玦,他也没机会离开这座天虞仙山了。

  苍舒镜伤好后,便搬回了竹涧小筑,父亲母亲也回了金陵。

  一切似乎都没变。

  夕影自那日后,便明白了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不说仗着苍舒家小少爷的身份恃宠而骄,就连父母的庇护他都没资格拥有。

  他们对他只有失望。

  他渐渐地不再将情绪都摆在脸上。

  内心却愈发阴郁。

  夕影搬到内门弟子所居的院舍,也有了新舍友,尽管新室友并不喜欢他,也没奚落嘲讽,只是不搭理他,倒还相安无事。

  夕影想,这个舍友其实也不必嫌弃他。

  他们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难兄难弟,若对方不讨厌他,他还能主动交个朋友。

  只是奇怪的是,他舍友悟性算不得多高,却也不差,经卷书试都还可以,却偏偏筑基卡在瓶颈,三年了也没过去,旁人半开玩笑半嘲弄地说:“大约是和笨蛋住在一块被传染了。”

  夕影:“……”

  又过了些日子,阿昭被父母遣来照顾他。

  说是照顾,实则是监视,夕影走到哪儿阿昭就跟到哪儿,他甚至看见过阿昭给金陵寄信,信件内容都是他日常起居,倒没写什么别的事。

  也是,他乖了很多,并未做出什么会让父母生气的事,并无把柄拿捏。

  尽管,他依旧天资愚钝,修为极差,三年了都未能筑基。

  尽管,授课长老依旧看他直摇头,功课做不出会被罚去浇灵田,扫门前山阶。

  尽管,同门明里暗里都在嘲笑议论他,会将他同苍舒镜比较。

  尽管,他那一母同胞的孪生兄长已经结婴,甚至已近化神。

  他话越来越少,但那些怨气不会消散,只会在沉淀中愈积愈深。

  父亲嫌他经历尴尬,母亲嫌他气质不堪,同门嫌他蠢笨愚钝,长老更是说他劣质难琢。

  似乎所有人就在告诉他: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认命吧。

  他怨父母的区别对待,如何解释都不信,恨苍舒镜的优秀,恨自己的不堪。

  但……又有什么用呢?

  他只有将自己埋进沙堆,栽进泥里,变得毫无存在感,才能减少被欺负被嘲笑的频率。

  转眼,三年之期将至。

  玉挽仙尊说过,他只是让夕影成为他名义上的徒弟,为期三年,若在仙门试炼中不能合格,便遣他离开。

  然而,夕影努力了三年,还在原地踏步。

  他的同门都成了他师兄,新入门的弟子比他小好几岁,他们还得同堂听课。

  嘲讽他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夕影听麻了倒觉得这些人很没新意,奚落来奚落去也就那几个词,翻不出什么花。

  他想过,反正在哪儿都要被嘲笑,都是要被苍舒镜比较下去的,为何还要留在天虞,不如回家吧。

  但是,苍舒山庄真的是他家吗?

  那里又能比这好到哪儿去呢?

  更何况,父亲母亲对他那么失望,他若回去,每日面对他们,他……他受不住。

  夕影动了歪心思。

  他忽然想到三年前,霜华峰血池的那一日,玉挽仙尊邀他双修,当时被苍舒镜打断了,他便失了机会。

  现在,还来得及吗?

  夕影唤来阿昭,对他说:“你去一趟竹涧小筑,告诉我兄长,等我做完手上的功课就赴约,你……你也不必回来,就在那里等我吧,我很快过去。”

  阿昭眼前一亮,兴奋地说:“影少爷终于不和大少爷闹别扭了啊!”

  “是啊,以后也不会闹别扭了。”夕影笑地温和。

  阿昭领命离去,夕影望了眼圆月,便立刻套上一件斗篷出了门。

  今夜是中秋,苍舒镜邀他去山下赏灯。

  其实这三年来,每逢佳节,苍舒镜都不会忘记他,什么好吃好喝的,秘境获得的宝贝灵器,都会给他送一份。

  可苍舒镜越关心他,他越痛恨。

  那些送来的东西无一不昭示着苍舒镜的优秀。

  而夕影并不想要这份施舍。

  他想:苍舒镜真怪,明明他们的关系都恶劣成这样了,苍舒镜还想当个好兄长。

  何必呢?

  已经拥有父母师长乃至所有人的艳羡与关爱了,何必还在乎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兄弟情呢?

  夕影想不通。

  他讨厌苍舒镜,哪次佳节都找尽理由,不同他一起过。

  唯独这次,他让阿昭传讯将苍舒镜留在竹涧小筑等他,这样苍舒镜就不会突然出现在霜华峰打扰他的好事了。

  然而,等他来到霜华峰,见到玉挽仙尊,豁出全部勇气与尊严,对仙尊说双修一事时。

  仙尊勃然大怒,一挥袖便掣出强悍灵力,将夕影拍到冰冷的砖墙上。

  他喉咙一甜,肺腑如灼,呕出一口血。

  仙尊怒视他:“天赋极差也就罢了,人品怎也如此卑劣!竟妄图靠爬上本尊的床来修炼,你倒是独一个!”

  夕影忍着疼,委屈道:“是你说,那一日你亲口说的,说我体质特殊,适合双修,是你让我同你双修的,你——”

  “本尊何时说过这种话?”

  玉挽仙尊话音一顿,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皱起。

  看向夕影的眼神愈发嫌恶:“罢了,以后这种话莫要再提,双修之法本就淫`邪,本尊不可能会用这种方法修炼。”

  夕影傻了。

  他没想过一个人竟翻脸比翻书还快。

  堂堂天虞仙山玉挽仙尊,竟要食言。

  “明明说过的。”夕影喃喃低声。

  他跪在沁凉的地砖上,泪都蓄在眼眶,终于承载不住,啪嗒落在如镜般的玉砖上,他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泣不成声。

  玉挽仙尊长身玉立在台阶上,垂睫睥睨夕影。

  他声音骤冷:“是本尊说的不够明白吗?你还不退下?”

  夕影不想放弃。

  他咬牙抬头,一张脸煞白,眼眶通红,柔弱地像一株风吹雨折便能断的香草,又坚韧地逆风而来。

  他膝行到玉挽仙尊面前。

  卑微到尘埃里,却带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狠劲。

  夕影:“仙尊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仙尊说过想同我双修,那一日我兄长也听见了,您若不信,可叫他前来对峙。”

  他笃定玉挽仙尊不会让苍舒镜知道这件事。

  果然,玉挽仙尊面色愈发难看。

  夕影以为他就要妥协了,于是咬了咬牙,又道:“仙尊说过我是极佳的炉鼎体质,您与我双修不亏,我自认容貌尚可,也能助仙尊精进。仙尊若不喜我招摇,我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这层关系,我想要的只有……只有变强,我要留在天虞仙山,我不想再做没人看得起的废物了!”

  仙尊凝着他,目光愈寒。

  “冥顽不灵!”

  ·

  霜华峰如其名,峰上终年覆着一层厚重的霜雪,当天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倒是将霜融了些,却让湿冷透进骨头缝里。

  夕影的双腿已没了知觉,他跪在霜殿前,背影单薄,浑身湿透,指节都在密密实实地打颤。

  玉挽仙尊觉得他品性恶劣,内心脏污,冥顽不灵地一而再再而三提什么双修,便罚他跪够一天一夜再回去。

  他到底是玉挽仙尊名义上的徒弟,师尊罚徒弟无可厚非,何况他在众人眼底本就又蠢又笨,能惹得仙尊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生气,必然是他的错。

  一把伞在他头顶上撑开。

  他不必仰头去看,一瞥身侧的锦靴便知来人是谁。

  他冷得打颤:“你……你来做什么?”

  “陪你领罚。”

  谁要你陪?!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夕影太冷了,内心怒火也不能煨暖他,他颤声道:“你都知道了?”

  苍舒镜抿着唇没说话,不像他平时那股温润如玉的模样,此刻半掩在伞下的面容有些隐怒,和说不上的烦躁。

  说好一天一夜就是一天一夜。

  夕影跪了多久,苍舒镜就守在他身边站了多久。

  任谁看这对兄弟,都会觉得弟不恭,但兄友。

  苍舒镜越是靠近夕影,便越显得哥哥如风中不惹尘埃的白莲,弟弟则是这位可怜兄长的一生之污,是莲下泥潭中臭不可闻的淤泥。

  但没人想过,那池泥,才是供养这株莲的温床。

  夕影觉得自己快要烂在泥里,快要窒息了。

  身、心,都在煎熬。

  直到玉挽仙尊推开霜殿门,皱眉说:“罚也罚过了,你回去吧。”

  夕影眼前一黑,蓦然倒在被雨半融的霜雪中。

  他再醒来时,苍舒镜坐在榻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被苍舒镜带回了竹涧小筑。

  “打扰兄长了,我……我先回去了。”夕影嗓子哑地不成样子,身体虚弱地随时都能晕倒,却倔强地坐起身要离开。

  苍舒镜面无表情地按住他肩膀:“躺着吧,就在这里养病。”

  “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夕影垂睫,自嘲一笑:“本来就愚笨,若再不努力,便一无是处了。”

  苍舒镜默默听着,不让他离开,也不说话。

  等了良久,苍舒镜才说:“你就那么想要灵力修为?”

  手指一颤,夕影蓦地绷直身体。

  都知道了啊?

  苍舒镜知道他那么下贱地去跪下求玉挽仙尊,自荐枕席,求对方上他,和他双修,还被……拒绝。

  手背忽然湿了。

  夕影的眼泪无声地,一颗颗坠落。

  但他居然没了窘迫和羞赧,也没有恼羞成怒和卑怯逃避。

  他平静地说:“对啊,我很想要,想要到快疯了,或许……我已经疯了。”

  不疯,又怎会做出那种主动求欢的事?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苍舒镜道。

  夕影睫毛颤了下,还未来得及掀开眼帘去瞧对方,就被苍舒镜捧起脸颊。

  对方的唇压下来。

  贴上……他的。

  “我给你。”苍舒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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