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911章祭灵_碧落十三香(女尊 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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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911章祭灵

  “放心?”清澄一哂:“小七软性多情,给圣上惹出多大事儿来,最后弄得自己没个下捎,还叫圣上伤怀……这又来了一个。”

  “不一样的。小七是朕手足,再有错处,朕气急了也不过骂几句、打几下、丢回她英府叫读书去,并不舍得把她真正怎样。她也明白这些,有时难免恃宠而骄,干些‘先斩后奏’的蠢事。”武德帝叹了口气,又道:“可孙兰仕呢?即便当了驸马,也是臣下。若不尽忠为国,尽心于朕,是杀是贬,不过一纸诏书的事,朕岂能容情?她自己也会战战兢兢,谨言慎行。”

  臣下比王亲更好驾驭?清澄回忆片刻:“我在猎场见过这个孙兰仕,总觉得她……”

  武德帝不闻后话,扭脸看来。

  “觉得她不是那么像小七……”清澄尽量说得婉转:“再有,一想她曾经为老六办事,把老六那样的精明人都骗过了……圣上还是慎用为是……”

  武德帝眉峰微蹙,想了想:“那你觉得她为表弟请封是为什么?”

  “不是求官,或为避祸?”

  “祸?”武德帝沉吟良久,轻轻摇头:“不靠紧朕这棵大树,她才有得是祸呢。”

  清澄不曾听懂:“为什么?”

  “老六虽然倒台了,势力犹在,朕为大胤安危着想,还是要细致甄别,分步清算。”武德帝言道:“孙兰仕揭发老六,在恭府旧人眼中便是反水,能不遭人恨,惹人怒?”

  “懂了。”清澄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她不求高升,反堕下尘,若再失了圣上的信用和庇佑,就等着被人闷到井里用石头砸吧。”见武德帝一笑,清澄又问:“孙兰仕是个聪明人,不该想不到这些,那她为什么还要请这个封诰呢?”

  “这就是她的贪心了。”武德帝声音冷下来:“想让朕帮着成全她的‘孝’心,也试着摸一摸朕的心思,更是提醒朕,她还有用。”

  “我就说嘛,她心眼儿太多。”

  “这些臣子啊,不怕心眼儿多的,就怕没毛病的。”武德帝一嗤:“有些弄巧成拙的事儿,孙兰仕也干了不止一回了,朕是故意不理她,她还当朕不知道呢。”

  “我总觉得不安生,圣上何必非用她呢?”

  武德帝拉过清澄的手来,在掌心里轻轻摩挲:“她能干啊……朝廷上若都是从贵金、贺兰桑那起子糊涂虫、窝囊废,管是好管了,可有什么用?”

  清澄忍不住一笑:“我看你用得也挺好。”

  “朕的雄心壮志是一统河山,让你当上像碧落诸后那样尊贵的皇后,受万民膜拜。”

  清澄心下感动,隐隐又觉伤感:“你也不要太累了,这般劳心劳力,我看着心疼……”

  “当年母皇对朕说,老五外能御敌,老六内能治世,一为良将,一为贤臣,又是朕的姐妹,让朕好生任用。”武德帝摇一摇头:“母皇老了,只想着含饴弄孙,忘了合江大败时,被些宗室皇亲簇拥着,她坐在皇座上是多么不舒服了。”

  “如今圣上可以舒服舒服了。”

  武德帝再次摇头:“一时有一时的难处,之前座儿上烫,得拿扇子扇风,现又觉得凉,需加一点儿柴,烘一烘。”

  清澄抬眼看她:“这柴……”

  武德帝搂过他来,轻轻一叹:“朝政上的难处也不想同你说,怕你惦记忧虑。”

  清澄撇了撇嘴:“圣上今晚可说了不少。”

  武德帝往左右看看,一笑:“没人时只是妻夫闲聊。”

  “有人在可就成了后宫干政了。”清澄推开她的怀抱,作势要跪:“臣侍今儿也疯癫了,有的没的说了一车,请圣上……”

  “好了。”武德帝一把将他搂起,闭上眼睛,贴近脸颊呢喃:“小七没了影踪,也不知这辈子还能见不能见……现如今,朕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圣上还有儿女,转眼成人,怎说……”

  “小澄……”

  ……

  孙兰仕回到六盘街自己住处,见之前的白帷素幔都已撤去,只剩一座小灵堂。她缓步而入,拜倒灵前,给孙氏牌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舅父,小枫一切都好,你放心。他已经算是……嫁给甥女了,还……怀了我孙家的骨肉……咳……饶是对着一块灵牌,孙兰仕说到这些也觉面上难堪,低头揉鼻,退后两步:我今日面圣,为他请了封诰,达成了你的心愿,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吧……

  灵幔轻飘,烟气缭绕,黑色的牌位在昏黄灯火之下,显得格外肃穆威严,仿佛孙氏严厉的脸庞。

  请封诰?封诰都是请给正夫的,我儿是你的正夫么?

  孙兰仕肩背一僵。

  若是正夫,何以不明媒正娶,却要苟且偷欢?

  孙兰仕握着拳头顶顶嗓子。

  你是想说当时还在孝期,不能光明正大地成礼?嗬,寅客,你一个中过进士的读书人,没出孝就养下孩子来,还知道不知道礼义廉耻?

  “舅父!”孙兰仕直直叫出了声:我不能失去小枫,小枫也不能失去我。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一到要成亲的时候就横出事端。先是母亲,我苦劝她多次,新皇登基,要审时度势,不可贴恭王太近,她就是不听,非要上那纸为豫王平反的奏章,结果成了弃子,自己送命不说,还累得我从喜堂前被官差拘走,从此,身如浮萍,再不由己。

  恭王让我取信圣上,圣上让我监视恭王,我两处作人,又两处都作不了人。没人知道,我过了三年什么样的日子啊?如柴火上的炭盆,像薄冰上的石头,一着不慎就是烧成灰烬、坠入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只怕连累小枫,连累你,可你,舅父,偏偏要我请来封诰才肯重新答应婚事。你明明知道,为了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我已经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了,你不拉我一把,还踹我一脚。

  是,我故意招惹毓庆宫主,不是因为我见异思迁,贪慕荣华富贵,而因为他是大胤唯一还没下嫁的宫主,是回了青麒的瑾贵太君唯一的儿子。娶了他,不管将来是圣上坐朝,还是恭王继统,总会念及幼弟的终身,留我一命。

  你也曾随着妻主宦海沉浮,连兔死狗烹的道理都不懂吗?何况那种时候,兔死谁手还看不出来,居然逼我去求封诰,非要把两边都得罪尽了……舅父,你是病糊涂了啊,可我不能糊涂。走一步看三步,再给自己留条退路,这是你教我的。我学得不错,不算辜负你,你该满意才是。

  黑色灵牌静静矗立,上面一个个描金大字却似随光跳动,就似孙氏冥冥中在发质问:那今日你为何又去为小枫讨封诰?

  嗬,我的心思也无处找人说去,就同舅父唠一唠吧。孙兰仕干脆坐到了蒲团上,眼望灵牌,唇角一嗤。

  如今情势与当日不同。恭王犯事,一干党羽皆要清算;英王战死,多少将校跃跃欲试。圣上急需人才,冲到前面帮她把各方势力摆平。清流也好,玄甲也罢,她是不会允许谁成第二个势大的恭王,也不允许谁成第二个权重的英王。舅父,试问满朝文武之中,谁比我更合适当这支伸出去的利剑?我出身并非勋戚,常挨寿宁侯那一帮老棺材瓤子的白眼,可我也算不上清流,因为母亲趋炎附势,一直贴着王侯。我在军中没有根基,指挥不了动辄要摆摆功劳的兵老粗;考中进士,又遭褫夺功名,在士林中也受尽了嘲讽……嗬,四面不靠,真真一介孤臣啊……可圣上要的就是孤臣,能帮她不留情面的四处“扎”人,替她说不便张口的话,为她做上不了台面的事。

  我是这个……孙兰仕竖起一根拇指。

  而她们是这些……又一根一根竖起另外四指数着:宗室、勋戚、清流、诸军统帅……

  张开来我能捏鼓她们,她们也能掐压我;五指同手掌合起来却是一只拳头,打得四国胆战心惊。

  孙兰仕亮开嗓子一笑,举着拳头在空中乱划:我的才干圣上深知,只需再给她个定心丸吃,知道我有弱点,能被轻易按住,她用起我来就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这弱点便是……重情、心软、偶尔犯糊涂,和她那宝贝妹妹一样……

  舅父,为小枫请诰封乃一举两得之事,你明白了么?

  风无声吹过,灵前素幔飘飘荡荡:寅客,你把人心算计透了……以为这是对小枫好?

  怎么不是对他好?孙兰仕把脸一沉:我要是死了,小枫也活不了;我要是还在贬黜流放,小枫随着我又能过什么像样的日子?我当然是为他着想,给他请一个诰封,让圣上先知道有他这个人在……圣上何许人也,一定会嘱咐宫主在合适的时候提拔一下妻家双亲亡故、孤苦无依的表弟,以彰显自己的贤德仁爱……到时,也过了三四年了,我就把小枫和孩子一并接回家里,同我长久地在一起……如果侥幸他生的是女儿,宫主生的是儿子,那我以后能得的爵位、攒下的家产,就都是他和我的孩子的,舅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小枫为着委身于我,又怀了孩子,于礼教孝道上有亏,常自悔忧。孙兰仕摇头一叹,忽然跪起身躯,对着孙氏灵牌磕了个头:“舅父,你不要责怪他。你一定也想他好的,长命百岁,衣食无忧。”

  本来,我可以缓一缓,等宫主嫁来生产之后再娶小枫,届时他也出了孝期了。可我……真等不了那么久了……以前,我觉得只要自己肯努力,没什么是得不到的,读书、习武、考功名,我都吃过苦,也都长进得快;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老天只给你一次机会,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一旦错过,再回不了头,一旦失去,再挽回不了。

  小莫为那个女人死了,我对他的心也死了……我为他做过的那些傻事,想起来,自己也觉可笑至极。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舅父,说了这么多,其实,甥女也只是在害怕而已,害怕……孙兰仕立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灵牌:所以机会到了,我要紧紧抓住,绝不放手……谁挡我的路,我就让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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