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死于话多_宠婢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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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死于话多

  此时云暗天低,一丝儿风也没有,通道两旁的柳树枝条一动不动直垂地面,越发显得深宫幽静,寂寥无声。

  万碧目光灼灼盯着小内侍,笑问道,“皇上回来了?”

  小内侍深深低着头,躬着腰,恭恭敬敬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惦念娘娘,提早回宫,路过御花园,因见荷花开得好,吩咐小奴请娘娘过去赏花。”

  “你是哪处的?本宫怎从未见过你?”

  他把腰间挂着的银鎏金腰牌取下来,生怕万碧不信似的,捧上前说,“小奴是御马监的,被掌事太监抓来跑腿儿。”

  他拦在万碧歩辇前,颇有几分你不跟我走,我就不让路的意思。

  万碧眼神闪了闪,微微蹙着眉头没说话。

  小内侍久不闻回信,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复又说,“请娘娘移步。”

  万碧敲了敲扶手,“即是皇上的话,自当遵从。”

  小内侍紧绷的肩膀一松,引着歩辇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荷花开了一池,红荷碧叶,还未走进,阵阵清香就已袭面而来。

  岸边柳树低垂,站在树下观荷听水,倒不失清静轩朗。

  嶙峋的假山旁站着两个人,一人是太监服饰,轻轻挥着拂尘,驱赶周遭的飞蚊小虫

  另一人穿着家常道袍,长身玉立,远远看过去,俨然是朱嗣炯的背影。

  饶是万碧也暗自吃惊,皇上真的回来了?

  那太监听见动静,回头看是皇后娘娘,和身旁人说了几句话,点头哈腰迎过来,满脸谄媚地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可等了一会子啦,老奴扶着您过去?”

  这人万碧见过,是直殿监的李掌司。

  万碧眼神闪了闪,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扶着宫女笑道,“李公公,走吧。”

  前头的人转过身子,但他站的角度十分刁钻,垂下的柳条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他的脸。

  他看见万碧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好像是要来接她。

  “娘娘,‘皇上’只想见您一人,叫这些宫人退下吧。”李掌司轻声说道。

  万碧笑吟吟刚要说什么,然手上一轻,扶着她的宫女已是软绵绵倒了下来。

  不等她惊叫出声,李掌司忙扶住万碧,捂着她的嘴,向后看了眼。

  刚才的小内侍手中银光晃过,跟着的几名宫人无声无息地送了性命。

  几乎是同时,杨广的身影从后闪现,风一般奔向万碧。

  但下一刻,他哼也没哼,一头栽倒在地。

  万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做梦也没想到杨广竟然一上来就着了道儿。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间,御花园一切仍显得那么恬淡宁静。

  荷塘水榭那头的侍卫甚至没有发现异常,钉子一般矗立在原地,看也没看这边一眼。

  但那几个侍卫站得不是很远,若自己拼命扬声高喊,他们必会听到。

  忽然腰际一紧一痛,背后传来小内侍的声音,“别作声,否则一刀宰了你!”

  万碧暗自扼腕长叹。

  那边的‘皇上’已经走了出来,与朱嗣炯极其相似的身形,却顶着一张形同鬼魅的脸。

  岳隐背着双手,脊背挺直,悠然自得地踱步而来,好似换了个人,不见半点畏缩之态,。

  万碧直直看着他,猛然醒悟过来,“沈乐之!”

  沈乐之布满疤痕的脸上抽搐几下,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只完好的眼睛中闪着贼亮的光,沙哑的嗓音中是掩也掩不住的快意,“没想到是我罢!”

  万碧垂下眼眸,暗暗扫视四周,再抬起眼时,目中波光晶莹,眼泪将落不落,全然是哀求之色。

  这幅表情明显让沈乐之大为舒畅,他盯着万碧,活像一只抓住老鼠的猫,口中哂笑道,“娘娘,稍后你要怎生求我?”

  李掌司低声打断他,“先办正事要紧——娘娘,您身子重,别让自个儿遭罪,老奴客客气气地请您走,成不成?”

  万碧苦笑一声,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烦劳带路吧。”

  假山洞子里居然有条密道!

  李掌司将杨广拖了进来,看她吃惊的样子,不禁暗笑道,“娘娘,我们这些阉人一辈子在宫里,知道的自然比您多些。”

  他吩咐小内侍将外面清扫干净,手一挥,对万碧做了个“请”的姿势。

  七转八转,来到一间暗室。

  李掌司费力地将杨广扔到角落,临走时嘱咐沈乐之,“这里交给你了,切记要迅速,大事要紧,不要总想着报私仇!”

  沈乐之低低应了一声。

  这间屋子燃着手臂粗细的红烛,没有门,也看不到窗子,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丁点儿声音。

  万碧靠在塌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些,她没开口,也不看沈乐之。

  她知道,这些人要的不是她的命,否则刚才就杀了她。

  李掌司提到“私仇”,她和沈乐之结仇的缘由只有一个——罗筱婳!

  但她偏不说出来,能拖多久是多久,总会有人发现自己失踪。

  万碧迷茫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年我们放过了你,如今在宫里又对你照顾有加,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沈乐之登时紫涨了脸,气得浑身乱颤,“我恩将仇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恩将仇报的是你和朱嗣炯!”

  上钩了!

  万碧一脸懵懵懂懂,摇头道,“本宫不明白。”

  “是你们害死了筱婳!当初是你求着她来救人,用完了却把人一脚踢开,你说,你说,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万碧讶然道,“罗氏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沈乐之身形晃了晃,忽然爆发出似哭非笑的声音,“筱婳,筱婳……他们竟连你的死都不知道。”

  哭了数声,他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下死眼盯了盯万碧,冷笑道,“你们让筱婳身败名裂,如今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你搞错了吧,让罗氏身败名裂的不是你吗?”万碧反问道,“若不是你们私通,她岂会被休?”

  “那也要怨朱嗣炯,哪怕他对筱婳有一丝丝怜爱,筱婳怎会从我这个优伶身上找安慰?”

  万碧暗瞥一眼杨广——他还是昏迷不醒。

  “都说唱戏不动情,沈乐之,你太入戏了!”万碧叹道,“你喜欢她的,对吧?”

  “但你不是明允诚笃的才子,也不是侠肝义胆的游侠儿,你是一枚棋子——你难道不是被人送到她身边的么?害死她的不是你吗?”

  沈乐之全身一震,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般,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万碧的声音缓慢又平静,“罗氏求而不得,有人深谙她的心思,刻意把你——与皇上有几分相似的人送到她面前。”

  “你温存小意,她焉能把持得住?这正中了计!他们要的,就是皇上和罗致焕的反目!”

  “你们的事瞒不住,即便不是我,还会有其他人揭发出来。当然,我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罗氏一心想要我的命,我不会放这机会溜走让她再来害我。”

  沈乐之狠狠道,“那我就要你的命,给她报仇!”

  万碧叹道,“我真搞不懂,你为何不去找始作俑者报仇?”

  “人已死,无需我再报仇。”

  万碧明白了,“你说的是朱嗣炎?”

  沈乐之冷笑道,“是他!还有罗致焕,竟把女儿当筹码,他们统统该死!”

  又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万碧懒怠再去想罗家父女的事,又瞥了一眼杨广,见他手指动了动,心下暗喜,却黯然道,“没想到我竟落到你手里,原来你竟有这么大本事,我真是小瞧你了。”

  沈乐之讥笑说,“看得出娘娘是做了防备的,你大概是想禁宫内戒备森严,等闲人进不来,又有杨广在,他功夫高超,定然万无一失对吧?”

  万碧哑然,她确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小内侍不对劲,还跟着来,是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对吧?我在旁边看得清楚,你怀疑李掌司,甚至不肯靠近他,可你没想到,小内侍功夫这么厉害!”

  万碧面色灰败,已无法掩饰脸上的沮丧和绝望。

  沈乐之却越说越兴奋,那是将仇人踩在脚下的得意和痛快,“为了一击必中,可将多年的暗桩都用上了,我真佩服苟道,有这么厉害的人竟藏着不用,若是我,早派他将你们暗杀了!”

  苟道!万碧几乎要笑出来,笑意浮上嘴角,却变成了哭声,“你饶了我吧,他们给你什么价钱,我十倍,不、百倍给你!”

  皇后,一国之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竟向一个最卑贱的阉人求饶,这让沈乐之一时有些飘然。

  他狞笑道,“你给不起!当初筱婳受的屈辱,我要百倍还在你身上!皇后与侍卫私通……你知道么,朱嗣炯会被引到这里来,到时候看到你们赤/裸/裸地睡在一起,真不知会怎么处置你们!”

  他疾步上前,伸手就去扯万碧的衣服。

  万碧目光陡地一闪,大喝道,“还不动手!”

  沈乐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身后劲风袭来,背心被重重一击,几乎震碎了五脏六腑。

  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身子猛然飞起,又“扑”地砸在地上,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这一掌用尽了杨广全身力气,他晃晃荡荡,拼命想站定,却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万碧身旁。

  万碧急忙扶他坐起,“你受伤了吗?”

  杨广艰难说了句,“背后。”

  他背后几点寒芒,万碧一根根拔/出来,原来是绣花针,通身发着幽幽蓝光,想来上面萃了毒。

  杨广面色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推开万碧,“离我远点,不对劲!”

  趴在一旁的沈乐之发出嗬嗬的怪笑,“他中毒啦!”

  “解药拿来!”

  “解药?没有!”沈乐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针上的毒只是让他暂时昏迷而已……他醒的倒快!那也没用,真正的毒是我下的,我、下、的!”

  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沈乐之疼得直抽搐,可越是这样,他却越要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了——不说,可能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他花了无数心思布的局,当然不能带到棺材去,他要让这些人永远都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大殿下每天都要去花园子玩耍……杨广时时跟着,咳咳……每次他来,我都撒药粉,和花一样香。一天一点,即发作不了,又留存体内,人不知鬼不觉!”

  “睿儿!”万碧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异常难看。

  “大殿下无事……”沈乐之目光微闪,停顿了下,旋而阴毒地笑道,“那药只对大人有效,那药,呵,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当年皇上不也中过吗?”

  “可惜筱婳不懂这药该怎么用,还有药引子,只要她将那要药引子撒在自个儿身上……朱嗣炯就只会找她一人!可惜可惜……”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乐之再也坚持不住,“哇”地吐出口血,头无力地贴在地面,盯着万碧衣襟上的茶渍喃喃道,“积少成多,到时候了。药引,在你身上,这次,逃不掉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终再也听不到,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唯有那只眼睛,不甘心似地圆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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