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谁的刀快_宠婢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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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谁的刀快

  德嘉帝躺在龙床上,双目紧闭,浑身浮肿,青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

  朱嗣炯怔怔地看着他,面上浮现不可名状的悲伤。

  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毡帘一掀,朱嗣炎率先踉踉跄跄撞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德嘉帝,当即跪倒,放声大哭,“父皇——,你怎的抛下儿臣走了!”

  “皇上!”阮贵妃紧随其后,捏着帕子伏在德嘉帝身上,又拍又打,眨眼间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后面跟着高敬等几位臣工,内侍传皇上口谕,命他们即刻进宫商议立储事宜。

  听闻皇上已醒,便是高敬也略略放了心,他想要权倾朝野不假,却不愿朝局再起波澜,毕竟,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无法再次承受战火的肆虐。

  国都没了,他这个首辅还有什么权力?

  却没料到这副场面!

  高敬到底老成持重,不似旁人那般大惊失色,他回身示意下,跟着的御医立刻上前,给皇帝把了把脉,戚戚然跪下哭道,“皇上宾天。”

  “陛下——!”高敬颤巍巍地跪下,满是皱纹的脸老泪纵横。

  殿内众人呼啦啦全部跪倒,撕心裂肺的号啕声中,唯有朱嗣炯昂然站立,一声不吭,显得格格不入。

  朱嗣炎抹了一把眼泪,声色俱厉道,“三弟,你怎能下此毒手?”

  “二哥什么意思?”

  “屋里没别人,分明是你……”阮贵妃本想说是你杀了皇上,但对上朱嗣炯阴冷的目光,竟不自觉打个哆嗦,生生将后半句吓了回去。

  朱嗣炯扫视一圈,冷冷说,“你们也都这么认为?”

  他声音不高,语气中却带着巨大的压力,压得众人透不过气,便是高敬这样的重臣,也被震得心头一颤,缓了缓方说,“不能贸然定论,老臣以为应查一查。”

  朱嗣炎神情一僵,朱嗣炯却说,“用不着查,犯案的就在这里。”

  他一指朱嗣炎,“他!”

  朱嗣炎如何肯认,厉声说,“我们进来时就你一人,不是你杀的又是谁?这么多朝臣在,你想诬陷我也诬陷不了!”

  朱嗣炯默然盯了他会儿,反问道,“你怎知父皇去了?”

  朱嗣炎一愣,又听他追问,“你一进门就喊父皇去了,彼时御医都没确定,你怎看一眼就知道父皇去了?”

  朱嗣炎未想到这一层,不知如何作答,呆滞地嚅动了一下嘴唇,木木答道,“看刚才的情形,父皇俨然没了气息。”

  “你的医术莫非比御医还厉害?除非……”朱嗣炯已是铁青了脸,“你早知道父皇已死,是你杀了他,再假传圣谕唤我来,栽赃于我!”

  “胡说,血口喷人!”朱嗣炎一跃而起,急急对高敬说道,“高首辅,一定要彻查,此事还需你做主!”

  高敬口口声声唤着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嗣炎边迭声催着他,边看殿角的镀金自鸣钟时刻。

  “你在等罗致焕?”朱嗣炯的笑容有几分狰狞,“他来不了啦!宣府卫所的六千兵力正在路上等着他自投罗网。”

  闻听此言,朱嗣炎但觉“嗡”地一声,耳鸣了好一阵,他两腿发软,几乎跌坐在地上。

  阮贵妃扶住他,耳语道,“不能被他三言两语击垮,罗致焕的京畿大营兵力也很了得,更何况罗家还有私兵!咱们宫中也有布置。”

  心中稍定,朱嗣炎擦去额头冷汗,朗声说,“三弟你擅自动兵,只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你图谋不轨。”

  “我不想与你打嘴仗。”朱嗣炯缓缓说道,慢悠悠地走上前,“我已经厌烦和别人说理了,二哥,我本想留你一条生路的。”

  他忽觉心中一阵绞痛,面孔都有些扭曲,“你不该对父皇下毒手,他那么疼你……”

  “分明是你杀的……”

  朱嗣炯突然飞起一脚,踢向朱嗣炎。

  他坚持习武多年,筋骨强健,这一下更是用尽浑身力气,又准又狠,而朱嗣炎喜好文墨,不通武艺,又是猝不及防,这一脚正中其心口!

  朱嗣炎“哇”地惨叫一声,噔噔后退几步,喷出口鲜血,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

  “炎儿——!”阮贵妃扑到儿子身上,连声喝道,“还不快将朱嗣炯拿下!”

  不待旁人动作,朱嗣炯飞快将阮贵妃踹开,死死踩着朱嗣炎的脖子,“谁敢拿我?”

  擒贼先擒王,比的就是快!

  朱嗣炎武力本就不如他,且失了先机,只能徒劳抓着他的脚,嘴长得老大,却仅发出嗬嗬的声音。

  朱嗣炯从腰间抽出软剑,刺进他胸腹三分,恶狠狠笑道,“你们布置的人手呢?”

  他一身杀气,面如恶煞,殿内几个内侍相互看看,无人动弹,门口几个侍卫犹犹豫豫,却没有人敢上前。

  阮贵妃向殿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无人应声!

  人去哪里了?森森寒气从脚底而生,她冷汗淋漓,惊觉大事不妙。

  列位臣工一片愕然,谁也没想到朱嗣炯会突然发难,一个个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如古墓一般死寂,只听到自鸣钟“咔嚓咔嚓”的声音。

  “当!当!”自鸣钟蓦地响了两声,惊得众人身子一颤。

  已是丑时四刻,忽连声炮响,殿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朱嗣炯将脚收了回来,地上的朱嗣炎已半死不活。

  小半个时辰后,陈平大踏步进来,浑身血迹斑斑,行了个军礼,“禀郡王,乱贼已伏法。”

  阮贵妃脸上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净,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高敬从极度的惊愕中迅速镇定下来,身子一仰一俯,跪倒急急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靖江郡王以嫡子身份灵前继位!”

  他脑子转得极快,不提长幼宠爱,不提兄弟相残,只说嫡庶尊卑。

  首辅一表态,余者忙附和。

  众臣工满怀诚意的恳请声中,朱嗣炯望着龙塌上的父皇,心里陡然生出一片寒凉。

  晨光熹微,起早的老百姓惊奇地发现,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了。

  不过睡了一觉,不只是老天爷,还有京城的天,就变了!

  德嘉帝驾崩,内阁重臣拥立靖江郡王登基。

  而之前盛传的继承人宁靖郡王,涉嫌谋害皇帝,以谋反罪名被杀。

  满大街都是杀气腾腾的官兵,那些追随宁靖郡王的大臣可倒了霉,还没睡醒就被抄了家。

  这一场皇宫内的争斗,于臣工是腥风血雨,于普通老百姓,不过是场热闹大戏。

  他们更好奇新帝如何处置罗家,罗致焕栽了,可人家大哥镇北侯聪明,老老实实待在西北抗击北狄,据说还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老百姓哪里知道,镇北侯想动,可他军中粮草只够三日的,根本动不了!

  户部是卡着日子给他发粮食。

  等镇北侯得了朱嗣炎事败的消息时,京城早就大局已定。

  他不禁感叹,朱嗣炯的刀,太快了。

  若是吕秀才知道,必会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快刀斩乱麻,要的就是个‘快’字!”

  管你阴谋阳谋,一刀斩断你前途!——拥立的主儿都没了,你们下头还瞎起什么哄?

  眼见京城局势平稳,朱嗣炯也顾不得如何处置罗家,跳上马车——接老婆孩子去!

  出了京城往南二十里地,观音庙旁一座二进小院中,万碧抱着睿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西北风飒飒吹来,满地红的黄的落叶被风吹动,呼啦啦地贴着地面划过,好似一条宽大的锦毯徐徐展开在面前。

  睿儿被这景象吸引,拍着小肥手哈哈直乐。

  他一岁多了,万碧抱着有几分吃力。

  杨广忍不住道,“不如让小少爷下地走走。”

  “他懒得很,一步也不想走,你看……”万碧将睿儿往地上一放,睿儿小腿立即一软,肥屁股就要往地上坐。

  万碧重新抱起他,无奈道,“真是富贵命,明明早就会走,就是不肯动。”

  杨广想了想,回屋取出睿儿常玩的藤球,轻轻抛了几抛。

  藤球里的银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睿儿顿时看了过来。

  杨广将袍子一撩,掖在腰间,足尖微挑,接住藤球,一下一下变着花样踢起来。

  铃声阵阵,那藤球就像黏在他脚上,在空中起伏翻飞,就是落不了地。

  睿儿眼睛都瞪圆了,小短腿一蹬一蹬,万碧瞧着有戏,忙把他放下来,双手虚抱着,护在他身旁。

  他竟真的走了两步!

  万碧眼睛发亮,看着杨广正要夸几句,却听院外马蹄声声,门口的侍卫喊道,“参见郡王爷!”

  自家爷来啦!万碧大喜,抱起睿儿就向外走。

  她步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

  藤球从空中落下,但这次没人接住它,任凭它直直摔落,砸在地上,弹跳着滚了好远,直到碰到院墙才停下。

  杨广呆立片刻,上前捡起藤球,轻轻擦掉灰尘,整整衣衫,默不作声地站到侍卫队列。

  万碧奔到门前,恰看到朱嗣炯要下马车。

  “阿碧!”朱嗣炯没踩脚凳,直接跳了下来,一把将她母子紧紧抱在怀中,“可想死我了!”

  他声音发颤,透着一丝哭意,万碧忍不住鼻子发酸,几乎坠下泪来,她仰面笑道,“我的爷,我日日夜夜担忧,这是不是最后一遭?”

  朱嗣炯双目霍然生光,颔首笑道,“阿碧,往后必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走,我们回家!”

  万碧看迎接的车驾,描金纹饰,莲座宝盖,极其高贵华丽,是皇帝专用的大辂,她略微迟疑下,忽身子一轻,她和睿儿齐齐被朱嗣炯抱了起来。

  睿儿兴奋不已,抱着朱嗣炯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

  朱嗣炯一手一个,踩着脚凳登上马车。

  小内侍早躬身挑起车帘,待二人坐定,放下车帘,高声唱道,“起驾——!”

  万碧有些担心,“你还没登基,这样不会引起非议?”

  朱嗣炯抱着睿儿逗弄,闻言满不在乎道,“本就是灵前登基,只差个大典,无事的。——你要适应身份转变。”

  万碧抿嘴笑道,“知道了,陛、下!”

  车轮缓慢前行,二人一路说着话,却不防前面一阵呵斥,伴着女子的哭喊声。

  那声音十分尖细,听上去有几分熟悉,她喊道,“朱嗣炯,看在我爹曾救过先皇的份上,看在我曾经那么爱你的份上,饶了罗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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