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3章金陵春梦十年终 --------------------_从1935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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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金陵春梦十年终 --------------------

  望远镜里,一艘老式的运输船的烟囱喘着气,喷吞着黑烟,正在长江里行驶,甲板上系留着维克斯坦克,清晰可见。

  再次看到类似场景的坎普尔号巡洋舰上的英国官兵,如果精通中国文化的话,立刻就会吐出一句古诗精确地描述眼前的场景:船头变幻大王旗。

  同样的船,同样的坦克,区别只是,那时的船上挂着的是青天白日旗,而这一回却换成了镰刀锤子五星红旗,当时船是载着坦克向长江北岸行驶,而现在却是向南行驶。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上次这条船北行时,旁边有一艘军舰中山舰护卫,而此次其南进时,中山舰也跟在边上。

  “常凯申真的要完蛋了,连海军都背弃他了。而共产党真的要和陈济棠和谈吗?”

  英国长江舰队司令官梅登,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场面向外透露出了许多讯息。

  这是一笔发生在北方的红军与南边粤军间,正在进行的“军火交易”,事前已经知会过正在长江上巡逻的英国军舰了。

  那个红色政权的领导人李润石,依旧不忘十年土地革命战争时和粤军结下的“钨金”友谊,不但在政治上继续坚持“打倒常凯申再和谈”主张,更公开喊出了“只会和以陈济棠、李宗仁为首的五省联合政府谈判”的政治要求。

  一南一北,一个是南方五省联盟,一个是北方抗日联盟,大家互有默契,一唱一喝,从政治上到军事上同进退,不管未来如何,眼前“先把常凯申干死再说”。

  躲在南京的“四省残边”委员长常凯申,在上下皆劝其下野的情况下,仍然死撑着不肯走,但是其常家王朝分崩离析,众叛亲离已经开始了。

  首先背叛常凯申的,不是陆军,而是海军。就在三月二十七日,常凯申麾下的多艘军舰,包括一代名舰中山舰,以及宁海、平海两舰两艘巡洋舰在内的二十艘大小舰只,都在这一天宣布脱离南京国民政府,在英国人的“目视”下驶向上游的九江。

  这支“庞大”的“叛军舰队”驶过江阴要塞时,要塞守军毫无反应,任由其通过。在九江,带头的陈绍宽召集记者发表演讲,公开宣布脱离南京政府。

  四月二日这天,当陈济棠的部队拿下徽州(现在的黄山市)同时,多艘从安庆地区驶出货轮渡过长江,在沪州靠岸,船上载着整整十二辆英制的维克斯坦克――该坦克原属于常凯申的税警团,淮南战役时被红军缴获,现在他们又被红军以友好的价格,转售给了陈济棠。

  这是北面的红军,用实际的行动对粤桂两家入主南京的“支持”。作为双方“友好”的回馈,粤军则在同一时间,通过长江向北面运出了大批粮食。

  现在的红军根本不缺坦克,而且维克斯坦克是英系坦克,无论是零件补给还是弹药补充都很麻烦,陈济棠现在紧抱英国人大腿,这些都不是问题。淮南战役的缴获,弹药大半送给傅作义,余下的坦克则交给陈济棠。

  北方需要军粮,南方需要军火,这是一次各取所需,彼此都很满意的交易。红军“送”来的十二辆维克斯坦克,很快被接收的粤军送到了皖南前线,参予到对常凯申残部的进攻中。

  但这次交易,政治上的意义远胜“经济”上的交流。他对外放出了一个讯息:北面的红色政权愿意和南边的陈济棠为代表的新联合政府谈判。

  英国人并没有破坏这次交易,在他们看来,这是好事。

  但对于窝在南京死赖着不肯下野的常委员长来说.......

  “叛徒,叛徒,你们通通都是叛徒!”

  “高志航,共谍,叛徒!”

  “陈绍宽,叛徒!”

  淮南战役结束后,余下的半个月,南京委员长府邸里,总是不断地回荡着类似的咆哮声。

  “什么?李润石把坦克卖给陈济棠了?陈济棠你这蠢货,你勾结共匪不会有好下场的!”

  红军与陈济棠的这次交易,只过了一天就登在报上让常凯申知晓了。这事红军是故意不隐瞒的,而上海当地的报纸,则装模作样地登出了“陈匪勾结共匪购得铁甲车十余辆”这类的标题,表面上是在怒诉陈济棠与红军交易,实际上却是在说怪话呢。

  “戴雨农,你是干什么吃的!海军那么多条船一起跑了,怎么事先什么都没发现?”

  在得知海军背叛后,常凯申把戴笠叫到跟前一顿痛诉,口水洗脸。可是戴笠心里也是苦啊,这事不该是cc的人来管吗?他们军统去年才刚成立,底子薄,而海军自成一体,手根本伸不进去啊。而戴笠更清楚,这事英国人在背后绝对做了大手脚,没有英国人在背后默许鼓动,海军的那帮人哪有那个胆子起义。

  海军的背弃,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而更多的骨牌,也在三月底,四月初的十几天里,不停地倒下。

  海军叛逃后,没过两天,何应钦也向常凯申递交了辞呈。然后汪精卫、孙科等一堆老是和常凯申作对的二五仔们,也公开宣布脱离南京政府,同时叫嚷着常凯申下台,转投到粤系那边去了。至于陈诚,一提这货常凯申就想吐血。淮南战役结束后,陈诚发家的十八军,余部11师(去年被粟裕打残后在此地重建)驻守在杭州。战前他对常凯申说要去杭州督战,结果粤军东进,18军替补军长兼11师师长罗卓英不发一枪,就直接战场“反正”,无耻地当了宋希镰第二,把常校长卖得干干净净。至于陈诚,他到底是被罗卓英夹带着投降了还是主动投降了,那只有天知道了。(注:罗卓英是原18军军长,因为去年大败被停职处份,却逃过淮南战役。战后常凯申死要面子,以仅存的11师的残部为基础重建18军,名为军,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残破不堪七拼八凑的11师。罗卓英本人是广东人,对于投陈济棠是没有心理阴影的。)

  四月五日,粤军轻松拿下杭州的同时。攻得更凶的桂军,则在这个时间轻取芜湖,两地的守军全是不战而直接倒戈。粤、桂两军在南边的攻势,此时已完全变成了武装行军。

  挡在他们面前的汤恩伯和卫立煌的残军,从将领到士兵根本就毫无斗志可言,一路退一路撤,时不时地还发生手下团长脱离队伍,带人倒戈之事。当两人率着残军,先后退回南京城时,两军加起来仅有两万余人,算上其他方向撤回来的部队,如今的常凯申手中能用之兵,勉强也就三万出头。

  而更恶劣的情况还在后面,在杭州失守的同一天,先前宣布“停战”的北方红军,以“常凯申不肯辞职拒绝投降”为借口,下令粟裕红军对常凯申政权发动“最后一战”,一天之内就拿下了宁波,而后其前锋军,更顺势将常凯申的老家奉化都给占了,继续往摇摇欲倒的常凯申后腰上狠捅一刀。

  更让常凯申痛苦的是,在这(党)国破(老)家亡最后关头,他曾经的英美主子也抛弃了他,美英两国的银行同时冻结了南京政府的财政存款――尽管这个时候常凯申政府在洋人银行里已没有多少存钱了。

  “委员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野吧!”

  这个时候,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跳反的卫立煌和汤恩伯,几乎是哭着在求常凯申低头认输。他们告诉常凯申,不是他们在前线不肯用心抵抗,而是部下全无斗志只想着抱陈济棠的腿换主子,他们这些长官已经指挥不动这帮孙子了。

  宋希濂跟着湘军跑了,现在被待为上宾,开了个坏头,别看汤恩伯和卫立煌好象是很于忠常凯申,但是他们这两个军长一样要看下面师长团长的脸色才能驱动这些兵。

  对于普通大兵来说,替陈济棠、李宗仁卖命,和替常凯申卖命,都是当兵吃粮没有什么区别的?下面的中下层军官,要他们向共产党认输,还会怕有血债被秋后算帐,但陈济棠、李宗仁都是“正宗”的国民党啊,自家人,左手投右手,向他们投诚没有任何心里障碍。

  常凯申大势已去,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替常凯申卖命死战的。二人跑到常凯申面前“劝退”,其实也是下面的人在倒逼的。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常凯申有钱狂撒银币弹,也奶不出士气了,更何况南京政府现在财政已完全破产,连孔宋二蛆都被黄克坑得背了一屁股的外债,如今连军队的饷银都掏不出来了。

  到了四月六日这天,随着南边联军继续东进,江阴要塞的守军,也顺势宣布脱离南京政府了。到这个时候,三省残边委员长,手中控制的地盘,差不多就只余下南京市和周边的一些零碎地区,成为不折不扣的“南京委员长”了.......

  “委员长,你不能辞职啊,你要是辞职,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还有希望的!”

  在这危难关头,仅有的还的在努力地支持常凯申,要求他头铁撑到底的人,唯有陈氏兄弟,孔家、宋家的二蛆等人。

  为何这三家到了这种地步,还如此激动地支持常凯申呢?

  原因却是......

  “那个天杀黄元兴,把我们坑惨了!”

  他们三家都被黄克诱入黄金药业的大坑里,家家都欠了美国银行一屁股债,海外资产全被美国人冻结了!常凯申政权还在,他们还能附在他身上吸血回本,常凯申彻底完蛋,他们跟着下台,那下场可是连当寓公养老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几个......”

  房间里,常凯申看着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的二陈兄弟,孔祥熙、宋子文,心里百味交集,不知是感动,还是无语......

  到了这一步,他身边能走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德国军事顾问跑得干干净净,就连看似忠心的学生戴雨农,这两天也没了影子。

  一想起戴笠,常凯申一惊,急忙问道:

  “雨农,他怎么没过来?”

  陈果夫恶狠狠地道:“委员长,我们正要向你报告这事。这个戴雨农不是东西,就是他暗中勾结黄元兴,把我们全坑苦了!”

  “怎么回事?”

  孔祥熙咬牙切齿地道:“黄金药业的股价崩盘前,雨农强令他的部下全抛了!都是高位抛盘的!他的人全都赚饱了!一定是他和黄元兴有勾结!”

  “娘匹夫的!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陈果夫道:“来不及了,军统局里的人,他的几个铁杆手下,带着一帮人全失踪了,谁都找不到他们!”

  “娘希匹的,叛徒!我要毙了他,我要毙了他!”

  熟悉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一边狠砸着茶杯,常凯申一边在心里愤怒地吼着:

  “日本人,日本人怎么还不动手啊!”

  而同一时间,长江畔的某渡口处,戴笠带着手下四大金刚和一帮心腹,正坐在一条货船上看着船外,正和岸上的人道别。

  他乘的船,是一艘挂着美国国旗的货船――杜邦的人帮忙联系的,但实际上这条货船真正的船主,却是共产党,只是挂靠在美国人那边的。而给他送行的人,则是他的老对头,中统的叶秀峰,后者对着他遥遥地拱了失手,然后隐没在黑暗中。

  船上,戴笠对手下道:“走,我们投靠陈济棠去!”

  船上,华克之走了过来,和戴笠握了握手。

  华克之道:“感谢你送来的这批装备,价格很公道(便宜)。”

  因为长期与军统合作,华克之现在取代潘汉年,成为和戴笠的接头人。

  华克之交接完戴笠的人后,独自走到货舱里,那里堆放着如山的军火。这是库存在南京城军火库里的最后一批155毫米炮弹,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常凯申“用不上”的飞机、坦克零配件。这些东西,是中统和军统联手,和军方的人合作,一起盗出来卖给红军的,价格非常地便宜。

  “我也不想背叛委员长的,要怪就怪中统的人不给活路啊!”

  戴笠哀叹着,心里却有苦说不出。

  黄元兴的钱真的不是那么好挣的!

  黄金药业大股灾发生前,戴笠自己手中就持有超过七十万股的股票,最后这笔钱被他以平均26美元的高价卖出,事后获利一千万美元――没错,就是这个数字。少掉的部分是各种税收,以及“打点”关节的付出。

  美国人也不是善男信女,想赚他们的钱也是要付出借价的,如果不是有杜邦的人相助,被刮掉的油水还会更多。

  不管怎么说,戴笠和他的心腹爪牙,在这事上都是狠赚一笔。唯一的问题就是,别人都被坑惨了,就你上岸还大捞一票......这是会招恨记仇的。

  戴笠得黄克提醒,在这事是严令手下保密集体装穷哭惨。可是不知是谁嘴没闭牢,消息传了出去,自然就引来无数的嫉恨――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事上不光是他的手下口风不紧,黄克这边也派人暗中推了一把。

  好在戴笠手腕通天,见势不妙,抢在那些人向常凯申告状前,就提前换马跑路了,避开了常凯申随之到来的“惊天巨怒”。

  而叶秀峰之所以会向戴笠泄露机密,原因是他也在黄金药业上亏了一大笔钱,负债累累,急需回血.......

  不是他们不和老长官讲情面,实在是陈氏兄弟也太狠了――为了填补股市上的亏空欠债,他们把中统小金库的钱也悄悄挪用了。别看陈氏兄弟窝里横,但是却不敢欠洋人的钱。陈氏兄弟这么抢着贪污公款的操作,你叫因为炒股欠了一屁股债的叶秀峰怎么办啊?

  走投无路的叶秀峰,只能对老长官说声对不起,我也要活命。而后一边及时向戴笠泄露情报换钱,一边和共产党合作,为自己多准备一条后路。反正过去在北平工作时候,他和共产党合作搞走私,大家都很开心嘛,这门道熟得很......然后,趁着南京城内现在一片混乱,浑水摸鱼捞他最后一票吧!

  叶秀峰告别戴笠后,驱车去了另一个码头,那儿停着数条船,周围灯火透明,无数的工人正连夜工作,把一部又一部的机器往船上吊。这些机器都是从常凯申“最后的家底”,金陵兵工厂里偷运出来的机器设备。

  这处码头是美国资本控制的码头,上面安装的吊车设备,曾经是为了链霉素厂设备安装而特地升级的,搬运机器效率很高。

  最近这一个月,金陵兵工厂的熟练工人,流失得非常厉害。原因不光是共产党挖脚的因素,常凯申这边给工人发“草纸工资”也是重要的原因。常凯申不是不知道兵工厂的重要性,也确实下令要给下面的人发“大洋”硬通货,但是没有用,下面负责经手的人把大洋吞了,然后给工人继续发“草纸”。

  历史上在1949年,法币变成草纸的时代,一麻袋的法币只能买一斤米。

  不过这个时空,因为常凯申政权破产得太厉害了,财政部的人要大量印钞时,居然发现连印钞纸都不够用了――原因是其也被人偷偷地大量盗卖,卖给了北边的人。反正法币贬成这样,也不会有人做法币的伪钞的。原来的印钞纸,当成白纸卖还比印成钱值钱,当纸卖掉反而更划算。省下来的油墨和特种纸张,卖给共产党换更多的硬通货不香吗?

  为了省纸省油墨钱同时完成上级下达的印钱任务,下面的人就想了一个好办法,多做一个雕版,印好的法币,再用在原有基础上加印一个图案:一百元法币后面,补印几个零就是了.....

  所以最近这一个月,南京政府拿法币工资的人就发现,上面发下来的钞票,“100”法币这个数字后面,用红色的印盖上三个零,一百法币直接变成十万法币啦!

  而后“零”的数量,以一个星期加一个甚至是两个的速度在猛增。

  整个南京城内,所有商家店面都关门了,没人愿意收这种草纸卖东西。而败退回南京城内的汤、卫两家的败兵,正拿着这种印了不知多少个零的草纸,挨家挨户地砸店门要求买东西。

  常凯申政权马上就要完蛋了。

  连印钞厂的人都在偷卖印钞纸赚小钱钱,金陵兵工厂这种地下党当厂长的部门,就更不必多说了。

  此时的南京城,政权机能已经接近瘫痪。金陵兵工厂的厂长李承干,在国民党特务的“主动要求”下,很配合地让这些特务们把机器搬走,运到江边,然后连着工人一起打包装船运走。

  金陵兵工厂里的那些机器运入厂房,装好,前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摆放好。

  努力工作的特务们在工人们的全力配合下,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搬走了近一半的机器,而且是全是核心设备。

  第二天工厂停工,工人没来上班,但还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特务,继续在厂区里出没,继续搬机器,装船偷运。对岸的共产党,他们现在愿意拿现大洋买机器,我们为何不卖?留着给陈济棠生崽吗?

  直到48小时后,这样的大事才被捅到上层,让常凯申知晓.......这个时候,金陵兵工厂的厂房车间里,就只余下稀稀拉拉的几十台不易移动的老旧设备。而这个时候,陈果夫兄弟方才得到消息,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叶秀峰,也带着心腹卷了铺盖投了陈济棠......

  所有人都在想退路。

  上层的人,想着及时换马抱新大腿。

  下层的人,则把握现在,趁着大树将倒未倒的混乱之机,疯狂地啃树,恨不得吃下最后一大口。

  四月十二日,粤、桂联军兵临南京城下,走投无路的常凯申被迫宣布下野。

  这是在他人生中第四次下野,这一天正好也是“四.一二”事变十周年。

  常凯申的金陵春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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